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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旧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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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送走赵文时,怎么也想不到,再见赵文会是在不见天光、阴暗逼仄的牢狱里,连扇窗都没有,死气出不去只能在牢狱里死命冲撞。

随着狱卒推开最里面那道牢门,浓重的血腥气裹着腐烂味侵占了所有的嗅觉,墙角的老鼠时不时发出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死亡之息太过浓稠,令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傍晚京城下了雨,于是掺着泥水的脚印就混在血水里,杂乱无章地布满了整间牢狱,墙上昏暗的火把张牙舞爪地晃着颤栗的罪恶。

带山意秋进来的狱卒浑身酒气,掂了掂手里的荷包重量,眼里精光一闪,急促地留了句“小姐还是尽快出去得好”,就匆匆离开了,他脸上的喜色没一点遮掩,也不晓得要拿这钱去哪个酒楼快活。

于是,这方狭窄的天地里就剩下了山意秋与绑在处刑架上奄奄一息的赵文。

原先儒雅斯文、风度翩翩的君子,早已遍体鳞伤,身上的玄色官服被抽得支离破碎,祥云锦文不再可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可怖的伤痕,被打得血肉模糊。

听见来人的动静,赵文无力垂下的脑袋微微抬起,那张记忆里本该如沐春风的脸被血糊得看不清五官,干涸的血黏得他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赵文看着眼前的少女,他面上露出迟疑,他与山意秋多年没见,那时她还有些稚嫩,对着如今长开了的五官,他有些不太确定来人是否是远在北凉的山意秋。

时间不多,不想浪费,山意秋直接开口:“是我来讨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腰间早就备好水壶,走上前去,踮起脚对着赵文干裂的嘴唇喂了点加了糖的温水。

一介文人,在严刑拷打里又能撑几日呢?凑近后,才发现他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又极尽微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扭头死了。

蜜水润了润多日未进水的唇,赵文不由得舔了舔唇上的残留的甜意,刚想开口唤她的名字,一不小心就扯到了嘴边的伤口,一声未完的“意...”又戛然而止。

突至的疼痛感使赵文的眼眸清明了些,哪怕此时牢房没第三个人,他也不能冒着风险说出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怎么讨账讨到这了?我大抵是不能还上欠你的那些钱了。”赵文艰难地弯了弯嘴角,满身血污仍然能语气轻松地说着调侃的话,仿佛这不是囚牢,他也不是命不久矣的罪犯。

牢房里没有窗户,唯二的光源,不是墙上飘忽的火把,就剩下了面前炭盆里滋啦作响的烙铁,泛着无尽的血光。

稀碎的光晕里红与黄相交,明明暗暗地在赵文脸上铺平,更像是泣血的残阳,有着浩渺又悲壮的寂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眼神触及赵文手腕、脚腕上结实的黑色铁链,山意秋垂眸,不忍再看,转而点明自己的来意:“你是可以还我的,只要你说你想活,我就能救你。”

怕他不肯,又苍白地补了一句:“你要是死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笔收不回来的坏账了。君子一诺啊,赵靖安。”

一声轻笑溢出齿间,赵文侧首看着自己被锢住的右手,指尖还在滴血,不免慨叹一句:“可我早就不是君子了啊。”

在官场里浸淫了这么些年,一步步爬到高位,这一只握笔的手早就不是全然干净了。

偶尔赵文也差点迷失在这片层出不穷的尔虞我诈里,其实只要弯腰略微一采撷,他就能有更多的权势,未来或许就能成更多的事。

这很矛盾,太干净的人得不到权势,不能兼济天下;但有权势的人注定一身污垢,往往只能独善其身。

他想要报的国,流脓发臭;他想要尊的君主,昏庸无道;他想要救的万民,遥不可及。

赵文当了官后才发现,景朝的高官是救不了几个百姓的,朝里那些人总能很敏锐地发现谁是不能遵循规则的异类,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踢出局。

这么些年里,曾经回狂澜于既倒的雄心壮志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愧怍之感磨得极为尖锐,刺得心口发疼,他常常为此深夜时分辗转难眠。赵文怕自己会习惯了,更怕自己会麻木了,这是他趁着热血未凉时,最后一次的孤勇。

赵文摇了摇头,竭力扼制住痛苦的面色,维持着最后的风骨,他坚定地回绝了这条活路:“我不能活,我若逃了,我的愤怒、我的谴责、我的谏言通通就不做数了。天下百姓的苦,就会被那些人继续无休止地蒙上那层脆弱不堪的遮羞布。”

“言官的诤言里最后一笔往往都是死亡。我或许不是第一个死的,但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这番拒绝之辞都在山意秋的意料之中,在当年那个夜晚赵文说要以身为炬时,就注定了今夜的种种。

只是,只是啊...

依旧心绪难平。

她好不甘呐。

旧友重逢之日,就是诀别。

山意秋仍然不愿赵文就这么殉道了:“你怎么不等春闱揭榜后呢?或者在开考前说那些黑幕。如今考都考完了,榜也没揭,你又下狱了,到时候谁还会为那些本该高中却不幸落榜的举子去发声呢?这岂不是违背了你的本意?”

前几届春闱舞弊传开后,京兆尹明面上还是将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查了个底朝天,弄得前来京城赴考的这些学子们人人自危。

若非赵文自己先一步跳出来,京兆尹是真的会随意逮几个无辜学子去填这桩无头官司。

山意秋不明白,赵文怎么会如此冲动。

闻言,赵文轻蔑大笑,凄楚与嘲讽之声盘桓在阴暗狭小的牢房里,久久不歇。他笑了很久,笑得两颊凝固的伤口又裂了,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笑到胸口的伤疼得难以忍受,他才止住笑来,冷声讽道:“朝里按照官员品级将春闱考卷明码标价,名门子弟无论再纨绔都能先人一步拿到了考卷,那还能叫春闱吗?那不是春闱了。”

“我春闱前进谏还是春闱后,有区别吗?提前说,也不过是让礼部再多出一份考卷,多收一份礼而已。之后说,舞弊?哪还有什么舞弊?买的人不认,卖的人不认,更不会有人查,左右不过一笔糊涂账。”

他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书里要他正直无私、两袖清风,要他忠君、忠国,要他为了社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然后将他困在皇城里去为利欲横流的权贵们死而后已。

可笑啊。

太可笑了啊。

“满朝文武一大半的人都已经聋了啊,我又何必再挑个时点特意去为谁去发声?没用了。我的谏言从不是说给朝里那些人听的,只是无声处恰好需要一道惊雷,所以我来了。”

“起初我是有过奢望,奢望新帝能够贤明,重振山河,但朝中有同样奢望的人都死在了我面前,大殿上的金龙柱都快要被这些人撞倒、撞榻了,皇位上的人依然能泰然自若地坐着,看着人哀嚎痛哭,死不瞑目。”

以前,朝里不全然是装聋作哑之人,可那些铁骨铮铮的前辈们就在他眼前撞得头破血流,慷慨赴死。

山意秋凝望着眼前黯然神伤的赵文,望着他身上每一道狰狞的伤口,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她忽地想起后世里那个很有名的铁屋之辨,若是在密闭的铁屋里做一个清醒的人,是否要唤醒那些昏睡的人们?哪怕他们醒来也只会活活被闷死,只会清醒地感受到临终前无法挽回的濒死之痛。

赵文已经将皇上、皇室和大小官员暗流下的贪婪与罪恶说了个大半,同时向全天下揭露了这个王朝濒死的事实,但他能彻底唤醒全天下的人吗?

山意秋想,这远远不够。

赵文或许也清楚。

耳畔赵文的呼吸愈发破碎,时不时他还是发出难以抑制的忍痛声,他哪怕不上刑场,也会被这样活活打死。

山意秋敛眸,再度艰难开口:“...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她问的,其实也可以说成,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这两日没睡过一次觉,浑身的伤口不间断地发炎,额间微烫,赵文的意识能清醒地撑到这时相当不易。

听了山意秋的话,他晃了晃囚住双手的铁链,铁链轻撞间发出悦耳的声音,似是好友相聚后的欢愉声。

“没有了,在死前能见到你,已是极好的事了。”见着眼前长大了不少的好友,赵文眉眼带笑,泥泞的土里长着一朵亭亭玉立的莲,他说:“此刻,我不用再想后来的路该怎么走,肩头之上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就走到这了,是时候停下来歇一歇了。”

忍了很久的泪意还是为了这一句“歇一歇”喷涌而出,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的血泊里,融了进去也没能稀释一点。

不想说太多感伤的话,山意秋背过身去,用袖子将泪珠抹得干净才又回过身来,笑骂道:“好你个赵靖安,怎么能把欠钱不还这事,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了?”

赵文刚想再打趣几句,瞥见牢门地上忽隐忽现的影子,又吞了回去,斟酌一会,意味不明地说一句:“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一转眼,如今大家伙儿都变了好多啊,我不在了,你就要多照顾、照顾其他人了。”

“照顾”二字,赵文说得很重,又重复了两次,山意秋若有所思:“我晓得。”

“那我就不说再会了,这太不吉利,你快走吧。”赵文点点头,逐客了。

“好。”

这是道别,但没有再会了。

走之前,山意秋对着赵文弯下腰去,深深地行了一礼。

她尊重他的死亡。

赵文从来都是君子,一直如此。

刚迈出大狱时,就起风了。

风就肆无忌惮地吹来,折尽春风无数碧,道路两旁花枝乱颤,纷纷拜倒于其下。

打盹的马儿才走上了几步,就被一群持刀官兵拦下,为首之人叫道:“马车之人,速速下车就擒,不然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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