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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明。小盛便带着沁雪来服侍睿王殿下。
推开门,就见烛火莹莹下,一个笔挺的青影挡在那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边。陆韶宸背对着门站在犹自沉睡的眉妩身旁,听到动静便对他们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弯下腰,轻轻挽过一缕青丝盘到她的耳后。屋檐的残雪随风而落,他动却仿佛比那雪落还要轻柔,唯恐惊醒了睡梦里的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见她沉睡如昔,才缓缓踱回了屏风后。
小盛和沁雪也不敢弄出动静,两人俱是蹑手蹑脚跟过去服侍陆韶宸更衣。今日是大年初一,按照本朝的规矩。皇室亲宗皆要前往奉先殿祭祖,需着繁复的朝服。陆韶宸若是宿在城内王府,本不必不到寅时就起居,然从郊外的别院走,却要白白多费一个时辰。小盛见陆韶宸眼下一片青影,忍不住心底暗自叹气。他家王爷一向不擅风月,怎如今却对这个骆氏女这般上心。因是偷拾了王爷画的小像,小盛总不大相信骆眉妩就是那画中人。他心想,王爷定然是对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情有独钟,而这骆氏不过是因为形貌相似,沾了几分光罢了。他说什么也要把王爷真正的心上人找出来,看这个“替身”还能再得王爷几分宠爱。
待一切收拾停妥,陆韶宸才从屏风后走出来,见屋内烛火将熄,他走过去将火苗吹灭,低头又见她在沉睡之中依旧禾眉微蹙,忍不住心起怜爱,想轻抚她眉心,手已是伸到了一半,指尖微垂,终归犹豫了片刻。
小盛在旁忍不住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出发,只怕要误了祭祖大典的吉时。”
陆韶宸低声嗯了一声收了回手,转身出了门时,只丢下一句道:“银丝炭怕是要燃尽了,去换一盆来。”
出门时天尚未亮,月朗星稀,只有前面提着灯笼的神武卫引着一条昏黄的长龙,在京郊迤逦而行。等策马游街到了皇宫的乾元门,入了奉先殿时已是天光微白。陆韶宸到得匆忙,宣景帝正在训斥静王除夕夜宿民间的揽芳阁。而梁太妃也早知陆韶宸昨夜醉酒,见他神色微有憔悴,如何不心疼,却又担心宣景帝的责罚,只得自己先责怪儿子道:“皇上莫要申饬静王殿下,并不都是静王殿下的错。说起来,阿宸昨夜与静王一同却不知劝诫反倒更加放肆。他一向稳重,难道还不知贪杯误事的道理。昨日竟也不打声招呼,就拐带静王出宫纵马夜奔,也实在是不像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少不得要惩戒他一下!”
这话委实委屈了陆韶宸,人人皆知静王的风流韵事。是以,一向只有静王殿拐带睿王,断断没有睿王拐带静王的道理。梁太妃先发制人,倒让宣景帝一时也不好发,皇后和另几位太嫔也忙在旁劝解。见梁太妃仍是怒意未消,太后道:”你这话说的也是糊涂了。昨日除夕,不过是他们兄弟几个兴致好罢了。平日里,阿宸就是显得太过沉闷了,难得有这么自在的样子。老了老了,哀家倒更喜欢他们这般,像平常人家的孩子。“
这话不知是不是触动了宣景帝,让他眉宇间闪过一丝莫名的怒意。
太后却不曾注意,又对梁太妃续道:”你担心他安危,哀家也是知道的,可若论起来,阿寰比阿宸更不让哀家省心。“太后是极喜爱小儿子的,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扫过下面一副垂首听训模样的静王。
太后既是如此说了,宣景帝更不好再训诫,昨夜之事便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便是如此,太后也替小儿子感到委屈,但她不便指摘皇帝,便转口又对陆韶宸道,:”阿宸,哀家见你今日怎么孤身一人?那位岳良媛为何没有入宫?好像昨日除夕夜宴,哀家也未曾见到她,若是你醉酒时身边有个服侍的人看顾着,也不至于让你母妃担心成这个样子。”
这话说得一旁的静王妃邱氏脸上一红。她昨日与静王一同参加夜宴,但因一向不得宠爱,即便对静王有所劝诫,也常常被当做耳旁风。她知道太后这是在借机敲打自己,只是静王一向荒唐,她也早就心如死水,那羞惭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便只低头望着地上的青砖,依旧显得拘谨又沉默。见静王妃仍是一副木头模样,太后心中更是不满,可她到底又是自己当年千挑万选出来的,责备的话便也不好说出口。
宣景帝也顺着太后的话也追问几句。陆韶宸这几日几乎将檀雲抛在了脑后,此刻听太后和皇帝问起,只能答道:“回皇兄的话,岳孺人身子还未大好,臣怕她身体受不住,又恐殿前失仪。是以……没有让她前来。”
太后回忆起那日岳檀雲脸色发白,只道她当真有恙,便赐下不少名贵的药材补品。太后起了头,皇后和几位太嫔也纷纷赐下贡品。只梁太妃却是有些诧异,这檀雲本是她身边调\\教出来的侍女,一向不显体弱,如今怎会这般弱不禁风。她对儿子的子嗣十分上心,现下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一个侍妾,又唯恐檀雲身有隐疾,便道:”檀雲这孩子我是了解的,若不是真的病得厉害,定然不会不入宫的。我看还是要请太医院的人诊治一番。”
太后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年纪轻轻的可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做戏做全套,陆韶宸也不推辞,反正到时候只要请来的是周琰也无妨,至于那些药材补品……他脑海里映出眉妩那孱弱的肩膀,苍白如栀子花瓣般的面庞,心里想着那些尽可以给眉妩用去。
一切皇家的规程和礼仪都是极繁琐的。而每年的祭祖仪式都是一成不变的枯燥和辛苦。待仪式结束,便已近巳时。一年里,梁太妃难得能与儿子有亲近的机会,既是说了要责罚他昨夜醉酒之事,便有了借口让陆韶宸去寿宁宫。
一入殿中,梁太妃便命宫婢退下,只留他们母子二人叙话。梁太妃看着儿子俊面如彦,人却看起来更沉稳了,心中又是心酸又是骄傲,拉着他的手道:“又是一年过去了,辛苦我儿了。”
先帝去世的时候,陆韶宸才只有十二岁。那时宣景帝一心想要迅速掌权,不遗余力的铲除几位年长的兄弟,十二岁的幼弟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他们母子这才得以保全。即便如此,多年来他们仍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差池,所求的不过是能一世安稳。然而随着年岁渐长,陆韶宸锋芒难掩,终是被明宣帝忌惮。她重返皇宫四年,陆韶宸执掌神武卫也有四年了。这四年里,儿子的名声愈来愈大,却也是愈来愈坏,成了民间闻风丧胆的阎罗使。一切所谓的清明盛世,背后的肮脏和污陋却都有陆韶宸的影子。眼看儿子越陷越深,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点办法。
梁太妃心疼儿子的同时,陆韶心头也一阵酸楚。前世自己执掌朝权,母妃亦是得享天年,在宫中虽仍是太妃之位,却等同太后之身。母子齐心,终是得占这天下的至高之位,却独独为了骆眉妩生了嫌隙。那时,也是母妃在他昏迷的时候,命人用一卷草席一方薄棺,将眉妩抛尸在乱坟岗里。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从小庇护他长大的亲人。他今生定是要护着眉妩一生周全,却又不忍让母亲伤心。
“听闻皇上让你审方家的案子?”
“是,儿臣已着人将方仲己近日押解入京。”
梁太妃拧紧了眉头,长叹一声,
“方家在潞州素有清名,方仲己的父亲方定卓又是当朝有名的大儒,门生遍满天下,你若动了方家,只怕要招致祸端。“
陆韶宸云淡风轻的笑道:“母亲不必担忧,儿臣自会料理。”
若是前世他绝不会说这样轻松的话,只因身在局中,岂可踏错一步?今朝重生却是旧路重走,自是胸有成竹。况且站过高位,心胸格局自是不可与当年的稚嫩青年同日而语,又岂会在乎当下一城一地的得失。
梁太妃闻言却觉得儿子的态度是有些轻佻了,凝眉道:“那方仲己并无什么大罪,所谓因言获罪,终究拿不到什么实打实的证据。到时你若顺应圣意给他定罪,必是要受满朝指责,而你若是为了不开罪百官轻惩于他,只怕皇上疑你之心更重。”
这道理陆韶宸岂非不知,是以只是宽慰的淡笑,并不多言。然而梁太妃一想到儿子如今的处境,却尽是惶然不安。
“阿宸,你要知道酷吏这条路,既是走上了,便是难回头了。汉时的郅都、张汤,哪一个有好下场?母妃在夜里每每想到你的将来,便觉辗转反侧……”说到这里,已是喉头哽咽,再说不下去了。
陆韶宸见梁太妃如此,容色显柔,不由屈膝跪下,伸手握住她放在膝头的手。这是他年幼时常常做的举动,安慰又同时依偎着母亲。他们母子二人相隔宫墙内外,俱是如履薄冰。母妃一心为他,彻夜难眠,而他这一生若是不能让母亲得享高位,又岂配为人子?
今生重生,他总要他爱的人都好好的,不受半点委屈。
“母妃不必担心,方家的事情大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儿臣心中自有计较。”
梁太妃仍是不放心,“我儿聪敏不输于人,但纵然你三头六臂,又如何抵挡暗箭冷枪。上次你被刺……他们说你伤得极重,母妃当时便想随你一同去了……“
陆韶宸安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次被刺,未尝不是逃过一劫。今上良医好药不断,显是不想让儿臣死,可见是还留我这把刀有用处。方家也是如此,若方家还有存在的必要,皇上未必愿意为了一个方仲己坏了自己的名声。“
梁太妃见他如此说,想来是当真对此事胸有章程,便也安了心。她隐于深宫,当年做嫔妃时也谈不上多么受宠,却能够经过宫中的大风大浪,安然生下皇子,自然也是持重内敛之人,便止住了泪水。
“如今你身边有了檀雲照顾,为娘心里也放心许多。只是可惜了繁盈……”梁太妃见提起这个名字,陆韶宸面上再无一丝波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然又见他一派沉稳模样,心酸与欣慰却更甚从前。
即便在寿宁宫中,她也不便避开旁人与儿子说太久的话,只得撒开了手,替他理了理衣袖和领子。方才拍了拍手,唤人进来服侍。
一年到头,母子相聚独处,终究也不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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