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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鲸鲨王的武力威迫以及投降不杀的条件下，一旦有一个人放弃了抵抗，那将带动更多人升起投降的念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磨着金象族反抗的意志，这个男人像一座高山，死死压在了金象族的头顶。
泰雷低着头跪在地上，拳头渐渐握紧，粗粝的砂石被捏在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却远远抵不过内心的不甘。
“我是想要自由，可是如果选择自由我就要没命了啊。”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族人丢下武器的画面以及在面对鲸鲨王时恐惧的神情，想要唤起族人反抗的意志远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他们长久生活在被奴役的环境里，为了活下去，只能对鲸鲨族卑躬屈膝，唯命是从，哪怕是被辱骂鞭笞也不敢有丝毫怨言，比起失去生命，这点凌辱根本不算什么。
在他们的心中，生命要比自由和尊严更加重要。
可是泰雷并不对此感到失望乃至埋怨，他只为自己族人的悲惨命运深感痛心。
他们一出生就是作为被压迫者生活在世上，他们不知道自由是什么。
他们一直被奴役欺辱，从未被别人尊敬过，他们不知道尊严是什么。
但活下去是刻在生命里的本能。
或许在他们眼里，自由就是想休息时就能够休息，尊严就是累得走不动时不会被人鞭挞，他们要为了这些搭上自己的生命吗？
泰雷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师傅总是说，还不到时候，因为金象族人的精神始终被禁锢着，而他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带领他们反抗鲸鲨族的武力镇压，轻易造反只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一片阴影打在泰雷面前，他没有抬头，闭上眼，紧握的拳松了开来。
这场暴乱是他带头引领的，他早已做好被杀死的准备，只求鲸鲨王能信守承诺，放过那些已经投降的族人。
两名鲸鲨族的士兵把武器架在泰雷的脖子上，押着他离开人群。
泰雷本以为自己会死，可出乎意料的是，鲸鲨族的人竟然放过了他，哪怕他们已经看出自己就是领头造反的人，却依旧没有处死自己。
现场独留他和鲸鲨王两人。
他看上去很温和，远没有平常在金象族人面前时的残暴，可泰雷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深知这个男人的强大与冷酷。
可是鲸鲨王那奇怪的眼神叫泰雷无所适从，他干脆率先开口询问：“你不杀了我吗？”
“不，我不会杀了你。”鲸鲨王笑了，他那和气的态度直接让泰雷的警戒心拉倒最高。
“为什么？”你不怕我再次鼓动我的族人造反吗？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我，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鲸鲨王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他没有师傅，更没有愿意对他手下留情的敌人，在被奴役的日子里，不知何时开始，这名鲸鲨族的少年和泰雷一样思考起来，自己为什么生来就是金象族的奴隶。
他无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答案，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他时常观察自己的族人还有他们的敌人。
少年发现，金象族靠武力镇压他们，迫使鲸鲨族不得不做他们的奴隶，任何想要反抗的人或是有能力反抗的人，金象族都会斩草除根。
他突然觉得，金象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而不可战胜，他们也会害怕，害怕有鲸鲨族人成长起来后会掀翻他们的统治，所以他们不敢放过任何能威胁到他们统治的人。
金象族和他们自己口中所谓的奴隶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比较强大，所以规则也由他们制定，可是反过来也意味着，只要他拥有足够的实力，被奴役的就另有其人。
那些看似强大的人内心也会恐惧。
所谓的自由和尊严从来都属于强者。
自此，野心在这个少年的心中埋下。
日后不管是习武、谋划，他都谨小慎微，因为一旦行差踏错，自己会直接丧命，可越是如此，少年内心的不甘与野望便增加一分。
直至某日，密谋造反的事情泄露，通行的伙伴出卖了他，只因为他不认为这项计划能够成功，他不想白白丧命，于是向自己的敌人摇尾乞怜，渴望因此获得奖赏，哪怕日后依然要做个奴隶。
只可惜，等待他的是金象族冰冷的刀剑。
此时的少年已经成长为高大的青年，在金象族层层围攻下，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不敌被捕。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中注定，命运没有站在他这边。
可是在铡刀下，青年望着台下围观的鲸鲨族人，衣衫褴褛，瘦弱不堪，在金象族士兵的刀剑下，他们或是愤怒或是悲伤，唯独不敢反抗。
这就是他的命？这就是他们鲸鲨族的命？可是凭什么？！
如果尊严和自由只能靠实力夺取，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站起来反抗？他能杀死一个金象族人，他的族人同样可以杀死其他金象族人。
只要他们真正动手就会发现，这些敌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金象族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一样会恐惧，一样会死！那凭什么鲸鲨族只能做他们的奴隶？
他们在害怕什么？
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甘彻底涌现上来，催使他说出些什么。
“兄弟们，起来战斗吧！你们是愿意做一个奴隶活活累死，还是愿意，用今天的战斗来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也许能夺走我们的生命，但是他们永远夺不走我们的尊严和自由！”
后来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鲸鲨王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他知道，或许泰雷就是冥界人口中所说的能够穿越轮回的人，他会穿越到过去，拯救自己的敌人。
如果泰雷知道当时自己救下的人会是日后压迫金象族的罪魁祸首，他还会选择救下自己吗？
“我和你不一样。”
“泰雷，你不用急着否认，我问你，从这次的失败，你看出了什么？”
见鲸鲨王摆出一副教育他的口吻，泰雷不解，“你想说什么？”
“你认为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因为族人的思想还未彻底觉醒。
所以他们无法战胜鲸鲨族，更做不到将反抗贯彻到底。
青年的面色藏不住心事，鲸鲨王轻而易举便能猜出他的所思所想，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实力，思想，这是强者成功所必不可缺的因素，泰雷，你和你的族人不一样。”
“你发自内心不愿向别人卑躬屈膝，你有成为一个强者的潜力，而强者绝不是奴隶。但你的族人，他们懦弱，无能，自甘堕落，他们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早已失去站起来的心。”
“那是因为你们从未让他们站起来过！”泰雷想要反驳，却被鲸鲨王打断。
“站起来不是看别人同不同意，而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鲸鲨王直视着泰雷，眼里是确信无疑，“泰雷，你刚刚虽然和你的族人一样跪在那里，可是你的心告诉我，你自始至终都是站着的，你从来不曾臣服于我。”
“你和你的族人不一样。”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我依旧是金象族的人，依旧只能跪在你的脚下。”
“你也可以抛弃那些奴隶，站在我的身边。”
“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族人！”
“所谓族人不过是血缘上的关系罢了，他们不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他们的短视与无能反而会拖累你，当你足够强大，他们也能因为你得到解放，何必执着于带领他们一起反抗呢？”
“加入我们强者的队伍，抛弃那些累赘吧。”鲸鲨王第一次向泰雷抛出了橄榄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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