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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府,茶室外。
白霆斜倚在门边,手中捧着一本从书房顺来的话本,百无聊赖地看着。
时不时地,他会扫一眼茶室门,像在等待什么结果。
半晌,门开,金耀月从中走出。
白霆扫了眼她通红的眼角,说:“心软了?”
金耀月瞥他一眼,戴上面具,遮住了泪痕。
而后,她勾起嘴角,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演技好?”
白霆不欲与她争辩这个,转移话题道:“她怎么说?”
“她说自己本就命不久矣,情愿亲自做刺客,向那负心汉复仇。”
“倒是合情合理。”白霆想起那天所见的咳血。
金耀月接着道:“另外,她托我……我们,照顾好清筠。”
白霆点头:“应有之义。”
即使夏浅浅不说,他也不可能不管夏清筠。
只是不知道,金耀月和夏浅浅谈了些什么,竟能让这位母亲如此放心地把女儿托付给他们。
金耀月扭头望向窗外,又说:“其实本来我不想见她,和你谈妥便罢。”
这不奇怪。
毕竟,只要白霆同意,夏浅浅就没有拒绝安排的能力。
但这位公主最终没有这么做,而是和夏浅浅聊了两个时辰。
白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
金耀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注视着窗外。
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可以看见水苑湖中不时泛起一圈涟漪,游鱼在涟漪旁不断梭巡。
——那是夏清筠吃桂花糕撑着了,正偷偷拿剩下的投水喂鱼。
半晌,她回头,仿若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嘱咐道:“旬日后那场酒会,就动手。你若有空,便去现场盯一盯,免得出差错。”
白霆也权当自己没问过上一个问题,估算了一下时间,道:“自无不可。”
——后来那场酒会,一切十分顺利。
夏浅浅在一曲舞毕时揭开面纱,趁那户部侍郎震惊失语,一刀刺入脖颈,神仙难救。
白霆要做的就是配合皇族演一出好戏,调查出个半真半假的真相,最后给户部侍郎的棺材扣上“道德败坏、荼毒百姓、目无王法、欺君罔上”之类的帽子,一切便尘埃落定。
这件事乏善可陈,只是帝都权欲暗流的一个缩影。白霆随意地应付,对那些伸出的橄榄枝、射来的暗箭和圣皇嘉奖全都淡然处之。
说来这是他第一次与皇上见面,那人言谈举止都像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演技比自己的妹妹还好得多。
不过白霆印象最深的,还是事毕后金耀月的邀饮,在那凉亭。
“……皇兄确实是变了,可他毕竟是皇兄,那个于我有再造之恩的皇兄。”金耀月望着天边的月亮,叹息道,“我不能不帮他。”
没戴面具。
白霆瞥了眼桌上三个见底的酒壶,道:“叫我来喝酒,自己先醉了?”
“我没醉。”
“你说是就是。”白霆坐下,拿仅剩的那壶酒给自己倒上,悠闲地小酌起来。
半晌,金耀月把目光从月亮转移到身边人身上,忍不住道:“你不问问我叫你过来做什么?”
白霆举杯:“喝酒啊,还能做什么?”
“装傻充愣……”金耀月嘀咕一句,喊道,“喂,给我留点!”
于是两人对饮数轮。
金耀月的脸泛上酡红,醉态再明显不过。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开口道:
“你知道吗?其实清筠很像小时候的我。
“我和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忽然收到莫名其妙的好意,以为能摆脱过去糟糕的日子……
“然后,在那些恶心的博弈中成为弃子。”
白霆正色道:“我不知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金耀月磨了磨牙,又道,“总之,我待她有愧。”
“愧有多深?”
这个问题让那喝醉酒的公主愣了半晌。
最终,她叹气:“你这人真是不讨喜。”
白霆小啜一口,平静道:“劝殿下还是不要优柔寡断。自伤事小,累及盟友事大。仁不当政,慈不掌兵。”
“盟友?你我吗?”金耀月笑了,“既然如此,做个约定吧。替彼此保密的约定。”
白霆看向她,道:“愿闻其详。”
“我对血炼的去向一无所知,你不许告诉清筠她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白霆面色微变。
——所谓“血炼”,乃是用来给户部侍郎扣上帽子的邪法。
倒不是说这邪法能颠倒黑白。
扣帽子的法子,是派人夜行潜入户部侍郎宅邸,把邪法经文原本塞进书房,捎带上几个小孩的骷髅头。
查出来之后该交由观星阁销毁,白霆私藏了。
他拿这有用。
只是不知金耀月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在诈唬?
白霆沉吟片刻,最终答道:“倒是公平。”
这交换条件并无坏处,不必冒险去赌。
金耀月又道:“约好了,死也不能告诉那孩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连一个字也不能说,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哦?”
“自当守口如瓶。”白霆回道,停顿片刻,又问,“不过,世上没有能圆一辈子的谎。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他的表情平静如常,就像只是随口一问。
金耀月仰起头,再次凝望那初上柳梢头的明月,眉目间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哀叹的笑意。
她轻轻应道:“嗯,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