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空中的云比棉被都厚,鼓鼓囊囊的看不清月亮。
手握骨针,陈曦并未立即研究这个新奇的小玩意,而是借口太晚了看不清东西,明天再做衣服打发了秾他们。
等到半夜,陈曦摇醒芝麻糊,带着他挖石墙下面的背包,将两个空塑料瓶、一个保温杯和一包湿巾全部掏出来后,她又把背包甩进了坑里。
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衣服。沙吉让她用兽皮做衣服时,她才反应过来:一个用兽皮缝制衣服的原始社会,怎么会出现现代这种严实紧密的布料呢?
芝麻糊是因为从小在野外长大没有常识,他都能把自己的摇粒绒外套当成能脱下来的皮,又怎么会认识衣服的布料。沙吉和秾也可能因为树族只能和附近的几个部落交易,所以不清楚兽族最好的布料是什么水平。可兽族能长途跋涉进行交易,他们绝不会不清楚当下能织出来最好的布料是什么。
现在她有点庆幸,幸好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是芝麻糊,万一她穿越到兽族部落里,那她估计从头到尾都能被扒下来研究明白。
其实本来她不应该带这三个瓶子的,但去往灰狼部落路途遥远,她怕遇到缺水的情况,只能多拿几个容器来储水。再者,她现在是再也不敢喝没煮沸的水了,但煮沸的水又不能坐到那里等到水晾凉之后再装塑料瓶里,如果这样那一天的赶路时间有大半都浪费在等水上了。
背包是不能带到兽族去了,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湿巾如果小心点用,那还勉强能当个手帕或者毛巾使用。况且湿巾毛巾这种她夹到衣缝里都能藏起来,这种必需品一定要带。
埋了包,踩实了土后陈曦再次帮芝麻糊拍爪子上的土渣,彻底清理干净后,用蜂箱残骸扣住塑料瓶和保温杯,这才与芝麻糊依偎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曦便起来为长途跋涉做准备。
昨天那块石头应该是用来分割兽皮的。陈曦摸着门板一样大的灰皮子,长长叹气。第一次亲手做衣服,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头绪。比划了半天,才决定做一件背心和长裤。夏天本来就热,皮衣穿上又闷又热,其实陈曦干脆想直接做成背心和短裤,增加皮肤裸露部分来散热,但想到那只跟鞋一样大的虫子后,她抚平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痛把裤子的布料加长到脚踝。
万一虫子从裤脚钻进去,顺着小腿往上爬呢,虫子的脚一个接一个按在陈曦的腿上,哒哒哒哒,轻巧又灵敏,缓慢而坚定地陷进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陈曦赶紧制止自己接下来的幻想,猛撸两把芝麻糊的毛压压惊。
不然就用绳子把小腿缠几圈来挡虫子?可是那样太勒,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纠结了半天,陈曦才一拍脑袋:她的裤子不就是个做好的范例吗?直接做成抽绳的就好了呀!
可打好版型,裁出形状后,陈曦才发现她手上只有针没有线。
这怎么办?陈曦焦头烂额,原地转了两圈后,终于还是把罪恶之手伸到了芝麻糊身上。
夏季正是动物脱毛的季节,都不用使力,就能薅下一大坨来。只可惜她只织过毛衣,没编过绳子,没办法,她用五指梳顺了狼毛,抖落干净狼毛上的灰和土,捻成三缕开始编麻花辫。狼毛很短,编不了多长就会断掉,各种办法试尽后,最终用续毛的方式才编好一段绳子。
续毛的方法也不难,三束毛编到三分之二长度后,陈曦再捻两束毛来,在新毛二分之一处对折,再把这个折点塞到旧毛接口处,这样一来新毛和旧毛混在一起就能编出一条轻易撕扯不会断裂的狼毛绳。
陈曦借用芝麻糊的虎牙,按着芝麻糊上牙往皮料边缘上咬,按了几次后终于打出一排完美的洞,这可比陈曦一个一个用骨针钻洞轻松不少。按到最后芝麻糊也知道应该按怎样的距离排列,于是主动帮她咬洞。
狼毛绳为了穿过针眼搓的很细,可一根绳陈曦总怕它断掉,所以每个洞上足足穿了两根毛绳。背心很快做好了,但裤腰让她犯了难。怎么才能让裤腰紧贴在腰上不往下掉呢?
还是速干裤脚的抽绳设计给了她灵感。她把裤腰处叠回去一节,穿针缝好,最后再穿一根毛绳进去完美地解决了裤子往下掉的问题,最后陈曦连两只裤脚都做成了抽绳状。
做好了自己的衣服,陈曦看了看芝麻糊,既然他是兽,应该也是需要衣服的吧,一合计,陈曦给小狼裁了条及膝短裤。至于小狼屁股上的大尾巴……
她抓住芝麻糊尾巴往上抬,用皮子比了比尾巴粗细大小,还没想明白怎么解决这个大尾巴,芝麻糊就一蹦三尺高,推开陈曦不住地说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孩子大了还能光腚跑吗?陈曦□□了把狼尾巴,最后决定在皮子上端裁下一个长椭圆来。
芝麻糊盯着皮子看,他不明白陈曦为什么要这样裁。等她缝好裤子给小狼套上后,陈曦一把把小狼尾巴从裤子后面缺口处掏出来,狼毛绳做的裤带卡在狼尾之上,整个洞正好放下小狼尾巴根,等陈曦勒紧好绳子系好后,裤腰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轻易掉下,狼尾巴也能自由地垂在后面乱晃。
芝麻糊一开始还不适应腿上贴着一层兽皮,觉得这个东西束缚住他乱跑的下肢,不舒服。在陈曦半哄半胁迫下才不情不愿地把狼爪从裤腰上拿开。
秾举着一个陶罐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等她轻手轻脚地放下陶罐后,陈曦才看见里面赫然插着一根只比充电线粗一点儿的蔫答答的小树枝。
得知这就是受刑后的沙吉后,陈曦真有点想一拳砸死自己了。秾见她肩膀塌下,就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连忙说道:“别自责。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们三个的错,并不单单你自己的错呀!你只是提出,可沙吉怂恿,我也没阻拦,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并不是只有你点火了,点火的其实是我们三个。沙吉这样……也是他自愿为我们两个扛下来的。”
陈曦用力眨眨眼睛。沙吉从刚刚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她一问,秾才解释道:“他沉睡了。不过别担心,有药泥保护,他半个月后就能醒来了。”
陈曦抹了把眼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沙吉的树叶,确认了沙吉的确还活着后问道:“怎么带他?这个陶罐里装满了土,就这么抱着恐怕走不了多远就得歇一会了。能不能编个筐出来,我把沙吉背筐里赶路。”
秾心想你都有计划了还问我干什么?三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猴曦不会编筐。
秾失笑,猴曦的表现已经让她觉得她是无所不能的智者了,没想到居然不会编筐这样的小技术。
不过都会那些更重要的东西了,这点小事儿不会也没关系,幸好她自己的编筐手艺高超,仅用不到半个小时就手把手教会了猴曦编筐。
陈曦途中还问秾能不能加俩背带,能让双肩背的。秾不假思索,枝条飞速穿插于枝条间,连芝麻糊的背筐也编了出来。
走之前,秾到沙吉的木屋中取出半罐蜂蜜和那只经常用来喝粥的碗,把蜂蜜填满后装到了其中一只背筐里。除此之外,沙吉的木屋被她扫荡一空,粗盐、黍米、兽皮,能装的都被她分门别类从大到小挨个装进了背筐里,最后,她甚至把自己的一只陶罐都装进了他们的背筐里让他们带上。
陈曦看着满满当当的背筐,不敢想象这两根背筐的带子会不会嵌进自己的肩膀里。
最后给沙吉浇了一捧树族的溪水后,陈曦和芝麻糊一人背着一个藤筐踏上了旅途。
秾指明的方向是往西偏北三十度方向走,陈曦和芝麻糊走了三天不到,就受不了了。
严格来说是陈曦受不了了。天太热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都能拧出水来。陈曦开始后悔为什么把速干衣裤都藏在树族中了,但凡穿着透气的衣物,她都能比现在快至少一倍。而且现在基本上只有傍晚到早上稍微凉爽一点,一到了白天又闷又热,走的陈曦头晕眼暗。
最终,陈曦单方面决定更改作息,白天睡觉晚上赶路,躲避日晒和汗蒸。
可刚改了作息没两天,陈曦的月经来了。
还是芝麻糊先发现的,从大清早芝麻糊就拦着陈曦不让她走,不仅如此还一直用嘴筒子拱陈曦的肚子。陈曦不明所以,她的肚子好好的呀,又没吃生食又没喝生水的,找了半天也找不出问题所在,便不再关心肚子的事,而是猛猛赶路。但芝麻糊走在前面,尾巴一扫一扫,一不注意陈曦就被绊倒,几个趔趄后,陈曦终于爆发:“芝麻糊!你走我后边!”
芝麻糊垂头丧气地跟在后边,走到快中午时,芝麻糊忽然呜呜叫,还冲过来抱住陈曦狂流眼泪。陈曦一把扶住芝麻糊的背筐,生怕他把陶碗陶罐摔成碎片。
确认了陶器的安全后,陈曦耐着性子问:“怎么啦?”
芝麻糊的尾巴轻轻碰了下陈曦屁股,一触即离。陈曦一把拽住尾巴,正想批评几句,却发现尾巴尖上有一点血。
陈曦如临大敌,但是扒开尾巴毛四处翻看也没发现芝麻糊哪里受伤。她以为芝麻糊累了,刚放下背包准备休整时,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个箭步窜进了林子里。
过了一会,陈曦在林子里大喊让芝麻糊送纸来。
陈曦出来后就一言不发。芝麻糊围上来东闻闻西闻闻,晃的她心烦意乱。不得已下才双手握住狼嘴不让他动弹。静坐一会后,她站起来收集树枝,准备生火。
等火生起来后,陈曦又四处找了些草叶来丢进火堆继续烧,在包中翻找半天,陈曦抽出两张湿巾来,架在火堆旁烤,等湿巾烤干后,她撮起一大堆草木灰,带着两张烤干的湿巾又钻进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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