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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承办人。”
栖鹤故作无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扶一下金丝眼镜，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对和臻的失踪一无所知。
“这个活动是诺尔特斯的传统，每年的承办方都不一样，那是为了……”
“司徉，发生什么了？”
年轻的夫人提着裙摆，栖鹤从她的脸上几乎看不见岁月的痕迹，若不是知道她曾经是个演员，栖鹤猜她最多就三十出头。
突发情况下，人能想起的第一个人往往对她而言最为重要，她小跑到司徉身边，低声问：“看见小鱼了吗？”
“我怎么都找不到她，我很着急。听说和臻小姐失踪了，你说小鱼会不会也……警探先生？”
刚刚夏掬月以为司徉只是在跟某个世家子弟谈论事务，这才直接走了进来，等她看清栖鹤的装束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不喜欢和警探打交道，眉眼间的焦虑又厚重了几分。
“您需要帮助吗？”栖鹤猜想她口中的小雨就是的女儿，夏掬月离婚得早是众所周知的，能被她这么挂念的除了女儿应该也不会是别人了。
司徉凑到夏掬月的耳畔说了什么，通过口型栖鹤大概能猜到内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色暖，他总觉得司徉的眼角有着说不出的缱绻。
不像是在看长辈，而是在……
“小七，这边交给我吧，你去地下室看看。”
老警探徐应琮拍了拍栖鹤的肩膀，他知道这孩子能力很强，但是审讯的时候不经意间会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这对一个警探来说，或许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地下室？”栖鹤疑惑地看着老警探，他也参加过开在游轮上的宴会，地下室往往是用来储备饮用水的。
听到这三个字时，司徉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夏掬月轻轻扶着他的肩膀，两人之间的磁场让栖鹤在门口顿了一下，过几秒才彻底退出这个空间。
地下室禁闭着，老探长也没有给他钥匙，意味着他想让栖鹤自己想办法进去。要不把锁撬开，要不破门而入。
“老徐可真是……”栖鹤叹了口气，难怪突然把他赶下来了呢，警局里除了他倒也没别人还有这种“小偷小摸”的本领。
栖鹤还在学校的时候被人恶意关在过冷冻库里，当时的他梦到了自己跳进开水里依然冷得发抖，直到大门的锁被撬开。
被救出去之后，他晕倒在了那个人面前。栖鹤记不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只记得那个人的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很独特，但他再也没能找到过。
后来他就看见了老警探徐应琮，徐应琮说在学校门口捡到了他，并没有看见什么别的人。
即使栖鹤想方设法地黑进了学校系统，依然没有在监控里查到那个人。他还因为恶意入侵学校系统被逮了个正着，好在有老警探帮忙，他才躲过被开除的命运。
那也是老警探第一次把拐杖敲在了他的腿上。
后来他就变成了徐应琮的关门弟子，只要犯错，他就会或轻或重地用拐杖敲他以示警告。除了重大过错，老警探几乎没有上过力气，像被蚊子咬了一样，但栖鹤会一直记着。
记住徐应琮的恩情，记住自己的过失。
自从被锁在冷冻库里，栖鹤就一直学习怎么撬锁，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还能有自救的希望。
“啪嗒——”
锁落的声音把栖鹤从回忆里拉了出来，里面潮湿黏腻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猎奇的案子，这种气味不至于让栖鹤呕吐，但也实在算不上好闻。
栖鹤一路往前走，越到深处味道越浓郁，直到他又看见一个小门，那股味道就像是集中在里面一样，让心理素质如栖鹤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呃——”
听见了身后细微的脚步，栖鹤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很细，似乎是一名女子。但她好像没有恶意，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栖鹤的嘴巴，踮起脚轻声说：“小点声。”
栖鹤能看见她的眼睛，似乎在黑暗的环境里闪闪发亮，让栖鹤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她把栖鹤拉到了角落里，快速观察着四周，等到确认了没有别人才接着说，“警探先生，对吧。”
“你毁了那把锁还是干脆砸烂了门？那我们可完蛋了。”
“怎么说？”栖鹤双手环抱，虽然看不清和臻的全部容貌，但他第一时间就猜到这就是那个溺海失踪的大小姐。
头发很长，发尾的地方微微卷起，脖子旁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有几根就贴在耳朵上，像仓鼠一样。
“呕……”
栖鹤没能等到和臻的回答，她突然吐了出来，让栖鹤觉得措手不及。
“你还好吗？”栖鹤拿出纸巾，擦拭着和臻的嘴角。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栖鹤却并不觉得她陌生，就好像他们曾经有过短暂的交集一样。
然后，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栖鹤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产生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
和臻：“谢谢。”
“放开我！放开！”
小女孩的声音让栖鹤迅速回头，是从刚刚那扇门里传出来的，女孩的声音过于凄厉，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忍。
“你有同伴吗？”和臻的耳朵贴着墙角，“里面的人可能有枪，只靠你……”
“放心。”栖鹤已经给徐应琮和其他同事传了简讯，不用几分钟他们都会聚集过来。
“你知道些什么？”
他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里面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小女孩说不定也会惨遭毒手。他需要和臻的情报，但和臻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言不发，暗淡的灯光让栖鹤勉强看见和臻的表情，她的脸色过分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就是现在！”
和臻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栖鹤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朝着那扇门扑了过去，刚好把从里面出来的人压在了身下。
趁着这个空挡，和臻进入了门内，还没等栖鹤也跟着进去，门就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
“该死。”栖鹤暗骂一声，这扇门的密码很长，开关时间极短，他只好先拷住身下的人，问，“密码？”
那个人哼了一声把头侧倒一边，栖鹤倒不认为他是想自杀守住秘密，以防万一还是找了个至今塞在他的嘴里。
“不说的话就先闭嘴吧。”
栖鹤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和臻知道，她在上个周目就与他有了一面之缘——
夏鱼的亲戚，夏基。
是舅舅还是叔叔来着？和臻不记得了。
“呜呜……”纸巾抵着舌头的下半部分让夏基觉得很难受，但他也没有办法。眼前这个青年看着瘦弱，力气居然这么大，刚刚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夏基几乎以为自己的肋骨要断了。
“你没事吧？”
和臻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女孩松了绑，小女孩的脸上是尚未擦干的泪痕，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没事，我没事的，谢谢姐姐。”赵招娣一个劲地摇头，但她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和臻拨开女孩的头发，轻吻着她淡粉的耳垂，将她送给女孩的耳夹含入口中，藏在嘴巴的深处。
耳夹里面藏着一个小小的微型录音器。
“辛苦了。”和臻拍着赵招娣的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招娣身后的景象。
一个少年的四肢被铁链绑了起来，悬挂在半空之中，他背后的骨头被一根根掰断取了出来，做成翅膀的样子，让人一下子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别抬头。”和臻把赵招娣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知道刚刚女孩可能已经看到这样怪异的景象了，但还是说，“闭上眼睛，睡一会，出去后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嗯，哥哥呢，哥哥没事吧？”赵招娣和赵多齐同父异母，但她和这个哥哥的关系比弟弟耀祖亲密太多。
只有赵多齐会偷偷给他热腾腾的薯条，会给她准备小衣服。曾经赵多齐给她买了件漂亮的外套，妈妈第二天就拆了给弟弟垫在床上，从此赵多齐只能偷偷给她买些不显眼的衣服或食物。
后来……就只有和臻一见她就释放善意，所以她愿意相信这个漂亮姐姐。
和臻把赵招娣抱在怀里，直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和臻才走到那个少年的附近。
“血鹰。”
和臻想起了一个维京人的残酷惩罚，现在那个人的背上画出老鹰翅膀的纹路，再按照痕迹剔除皮肉露出肋骨，直到肋骨被掰开做成翅膀的形状，一个人形血鹰才算成功。
传说“血鹰”的器官只要不被损毁就有可能活着，就有可能产生一个动态的“血鹰”。但和臻不相信有人能在那样残忍的刑罚后保持生机，正如眼前的少年，表情扭曲，毫无生意。
“碰！”
身后的门被强制炸开，看来他们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栖鹤先前明明能听到女孩的尖叫，刚刚无论怎么叫喊都没有得到和臻的回应，他本以为是凶多吉少，直到暴力拆除了那扇门后，他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明丽的少女抱着沉睡的女孩，静立在“血鹰”前，她们似乎和这里融为一体，充斥着血色的协调感。
直到和臻转过头，她眼里浓烈的凄厉才把她和这幅画分开，整个场景更加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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