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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您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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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山意秋在一路颠簸里打开了手里这个小匣子,里面盛着几封书信,信封上没有一个字,纸面泛黄,这想必应该有些年头了。

山意秋想了想,还是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后,心头一紧,原来这些信是赵文暗地里替宿子年和她寻来的。

这想必才是赵文真正藏在话里,想要提醒她的事。

楚华和姜季明的命运,在狱中的赵文已经无力更改,而赵文那样的君子更不会利用什么临终遗言,不问山意秋的意愿,就将他人的命强行托付于她,令她左右为难。

他只是想交给他们一些需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匣子很轻,不是什么上好的木材,在手心里没什么重量,像是赵文的骨灰盒一样。

随手掂了掂匣子的重量,一阵难言的悲怆感,忽地在心口袭来。

在这一刻,山意秋才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赵文走了,这世上再无一个赵靖安。

明明他就在山意秋眼前走的,可她之前还是没什么实感,总觉得等她回到北凉后,就能收到这位赵驸马送来的一沓哭穷信。

心头闷得慌,随手撩开厚重的车帘,便见到一轮残阳远远垂在天边,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马车前进。

而一路上这恼人的春风偏要将这昏黄的光吹得愈发破碎,不停冲撞在每个人因为劳累而越发惺忪困顿的眼里,这夕阳就像是炭盆里猩红滚烫的烙铁,在人的眼里印下一个一个深深的烙印,疼得人心皮开肉绽,也不撤退。

这时马车的车轱辘正好划过午时的刑场,之前一地的血早就消失殆尽,但山意秋总觉得地上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赵文曾经问过她:你担得起吗?

当年对这个问题,山意秋是迷茫的,如今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为生民立命实在是太难了,难到赵文用自己的命,也只给了她一个残缺的答案。

还记得那个夜里,年轻气盛的赵文在离开北凉前,意气风发地许下壮志:“我想做这个力挽狂澜之人,哪怕只救一人,哪怕只让景朝晚亡一日,哪怕我遗臭万年。”

不知道如今,他算不算是做到了。

直到山意秋回到小院里,坐在椅子上用完晚膳,都没能彻底从这样沉重的记忆里脱离。

只是今夜端药过来的却不是执刃,而是西岚。

除了第一日,西岚之前一直都缩在角落的厢房里,也不主动同山意秋说话,浑似一根会喘气的木头,今夜不知怎么竟然主动端药过来了。

山意秋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那碗褐色的药,碗里热气升腾,药味也是像昨日那般难闻,瞧着是没什么异状。

当余光瞥见西岚那烫得通红的指尖时,眼神微微一顿。

不过,西岚送了药后,竟然还未离开,一直盯着山意秋。

山意秋知道她有话要说,只将药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双手交叠后就趴在了桌上,闭上有些乏了的眼眸,一副即将小憩的模样,“说吧,有什么事?”

“小姐,你喝了药后就赶紧走吧,趁公主还未回来。”西岚艰难地调动嗓子,也只得发出了极为嘶哑的声音,她的眼里满是真情实感的焦灼。

山意秋丝毫不急,眼皮都未抬起,只是疲惫地问了句:“怎么?”

“我......”

在西岚急得想上前一步亲自拉起山意秋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口的顾容鸢这会容光焕发,眼神一睨,西岚便止住了动作,连忙躬身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顾容鸢笑了笑,径直坐在山意秋身旁,抬头望着角落的西岚,状似无意地问道:“哦?今日倒是难得见到了阿言啊?执刃这又是跑去哪躲懒了?”

“回公主的话,执刃今日亲自给您去制药丸了。”西岚恭敬地回道。

“罢了,你下去吧,意秋这有本宫盯着喝药呢。”顾容鸢摆摆手,便令执刃下去了,而后她也学着山意秋,在桌上随意一趴,头上的朱红色的金凤步摇随着她的侧头在烛光里摇摇晃晃,极为雍容。

顾容鸢轻轻点了点山意秋的眉心,带笑的眉眼添了几分慈母的温柔来,她问道:“怎么?意秋今日这是乏了?”

身旁浓郁的香味熏得山意秋有些烦燥,不得不结束闭目养神,睁开眼来。

刚一睁眼,就正对着顾容鸢的那双风眼,山意秋对此颇为无奈:“公主,您为何总是明知故问呢?我身边这些人里,怎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谜语人?”

顾容鸢就是其中最大的谜语人。

这些人啊,总是不爱将话讲个明白,非让人去猜他们的言外之意,好像只有猜对了,才能是成为他们认可之人,而一旦猜错了,就被排除在外。

他们这群人的世界就连说话都自有门槛。

但她今日真的是腻烦了这样的日子,不想陪着演戏。

顾容鸢被她一通抱怨惹笑了,眼睛周围的细纹都荡漾成了涟漪,也不顾山意秋无可奈何的眼神里,大笑了好一会后,才擦了擦眼角因为笑而渗出的泪来。

不过,山意秋的话起了作用,这次顾容鸢坦然了很多,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方才西岚同你说什么了?”

可是她也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像是坦诚前最后一次试探一样。

见顾容鸢铁了心不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山意秋不得不叹了口气,干脆坐直了身子,端着还有些热的药碗底部,就权当暖手了,“西岚就说趁您不在,让我赶紧走而已。”

西岚这样告密,其实就算是背叛了,但控制欲极强的顾容鸢也只是挑了挑眉,将重点只放在了山意秋的态度上:“哦?我还以为你会为她遮掩一二呢?怎么如此直白说出来了?不怕我对她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呢?她是您的人,我这个外人说什么,重要吗?我当真能干扰到您的决定吗?”

言毕,趁药还没凉,山意秋就捧起了药碗,嘴唇还未碰到碗壁,她就痛苦地皱起了眉,大口吞下一碗浓稠的药汁。

本就低落的心情因着这碗药直接沮丧到了极点。

喝完后,她再也懒得纠缠,直接问道:“所以,您是真的是铁了心,要将我囚在这公主府里吗?”

谁曾想刚刚还坐在身旁的顾容鸢,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不然她区区一个侍女怎么能晓得我要做什么?你要我有话直说,我便说了,这整座公主府里的人都接了我的命令,如今靠近你的就必定是想提醒你离开的人。”

说着说着,顾容鸢就在一侧的烛光里,一边欣赏着指尖上新做的蓝宝石指套,一边还不忘挑拨着:“你瞧,看着忠心耿耿、待你极好的执刃就因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自己躲得远远的了吗?”

山意秋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果然,顾容鸢对府里人的行踪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方才问西岚也好,问她也好,都只是试探,或者说已经是渗入骨髓的习惯了。

因为顾容鸢总是这样。

心里百转千折,但被药苦得发涩的舌头,也只是艰难地发出一个简单的“哦”字来。

顾容鸢看上去倒是相当不满意她的答案,没甚意趣地将目光从熠熠闪光的蓝宝石上移开了,瞪了山意秋一眼,佯装嗔怒道:“你就哦一声?”

“不然呢,我还要伸出双手,主动戴上您给我的镣铐,您才能满意吗?”

山意秋拿着手绢擦拭了嘴角的药渍,百无聊赖地站在了顾容鸢身旁,俯身在她耳侧,一字一句地说道:“您囚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我为您去做流云弹,或者说是那白日里那几道惊雷?”

顾容鸢这几日似有若无的试探与放任,甚至想尽法子去查山意秋究竟带了那些人来京城,全都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将山意秋彻底留下。

如果留不下呢?山意秋想,那大抵她就得死在公主府里吧。

听到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就这样被点破,顾容鸢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山意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一句。

而山意秋抬眼,静静地望着窗外,本该在夜里一眼就能瞧见的观星台,此时那个方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夜色。

回神后,她斩钉截铁地回绝了顾容鸢,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我是绝对不会给您的,您如果得到它们,或者说全天下无论是谁得到它,对这个人间都不是好事。”

本就不公的世道将人分了三六九等,若是“上等人”得到了能使他们全然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武器,“下等人”还有出路吗?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上等人”好几代不一定都一直是“上等人”,但“下等人”可能就再也没了后代。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李志的埋头苦干、日日不敢停歇的祖父母觉得这日子毫无盼头,就自杀了。

“哪怕没有这些,您也有自己本来的谋划,不是吗?而我绝对不会拿着它对向您。”山意秋知道顾容鸢这样疑心重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誓言,但她还是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听了这番可以说是拒绝的话,顾容鸢脸上也没流露出什么表情来,平静地同山意秋算起账来:“那你当初为何要骗我?”

山意秋扯了另一把贵妃椅来,同她一道躺着,没正面回答顾容鸢的问题,而是像喃喃自语一样地说着:“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能准确地预知那几次灾害吗?就像预知灾害一样,我早在公主府里的时候,就晓得您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从来没敢真的将自己当作您的女儿,我那时觉得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女,怎么能当得了公主养女?可我当时实在是太想活下去了,就接过了您给的恩惠。我是因为太弱,没什么价值才被抛弃的,一早便知您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就看上我。”

“但我想啊,若我能有您能用得上的地方,也是件好事。这就证明我是颗您用得还算趁手的棋子,您或许就不会轻易抛下我。”

在爹娘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山意秋就比别的同龄人更清楚地认识到,太弱的、太没价值的人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扔掉,而无缘无故的好意自有它的代价。

她愿意认下这样的代价,只要不抛下她就行。

可是,山意秋侧过头去,泪眼朦胧地望着顾容鸢毫无波澜的眼,近乎是哽咽地说着:“您说过,不会抛下我,一定会来北凉寻我,我在北凉等了一年又一年。”

“可是您全都食言了。那时,我真的可能会死。”

“可您不在意,您更在意的是,我会不会阻了您的路。”

说到底,表面上是强装了几年的不在意,但山意秋心里还是永远无法释怀。

当年是宿子年救了她,但宿子年当时太小了,她那会就很清楚地认识到宿子年不能收养她。而后来遇见的顾容鸢对于刚失去亲生爹娘的她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

莫名其妙就在顾容鸢身上生了很深的执拗。

但抵在脖子上的箭头,喉间渗出的血液,濒死的恐惧感,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又被抛弃了。

山意秋的那双泪眼在烛光下亮得出奇,顾容鸢有一刻竟然觉得那甚至比她指尖的蓝宝石还要明亮,但她还是无动于衷,反问:“那我若是极为直白地让你不要去做什么流云弹,你还会选择帮宿子年吗?”

眼前少女眼里含着的泪珠还是落下了。

落下的那一刹那,顾容鸢就拿起了怀里的云锦帕子,轻柔地为她擦着眼泪,动作是柔的,笑却是冷的:“你没回答我,还犹豫了,这表明你还是会去做,对吧?那我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我还要飞鸽传书只为通知你一声:山意秋,是我顾容鸢要去杀你了,这才不算抛弃吗?”

山意秋止住顾容鸢为她擦泪的手,触及到的不是温和的指腹,而是冰冷又华贵的指套,“可你在我去信给你说流云弹之前,不就已经让执刃换了我的药,温和地拖着我的身子,让我日日虚弱,在北凉不得寸进吗?”

那会儿,顾容鸢压根不知道山意秋究竟会做什么,但她只是觉得只要山意秋身体足够虚弱,就能拖累她后续在北凉所有的动作。

山意秋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对顾容鸢来说还有用处,自己吃的可能就不是温和无用的补药,而是毒药了。

当年非要送她出京的人是顾容鸢,如今将她困在京城的人也是顾容鸢。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此时充当什么冠冕堂皇、全然无错的好人呢?

“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呢?你看啊,这北凉城如今是守住了,可您也依然能找到第二条路、第三条路去败坏这个王朝的根基,为何当初非要去害死一城的人?他们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山意秋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早就回不来的人。

接连几日的奔波已经使她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疲惫不已,此番情绪上头后,哪怕刚喝了药,此时也更是猛咳不已。

在山意秋激愤的眼里,顾容鸢缓缓起身,坐直了身子,第一次相当郑重地说着:“意秋,你有绝对不得退让的底线,而我也有我必须要得到的权力。这世上每条可行的路,我都不会放过,所以我才得以从昔日的一个小官之女成了今日的长公主,才成了安王。”

“你问我为何非要做得这么绝?我如今是有了封地安洲,是安王,可这世人唤我的是什么?是没半点权力的公主还是安王?你再瞧瞧,我今年多大了?已经四十有五了。”

虽有先帝遗诏,但朝里为何没人阻她成为安王?除了安洲地处西南,瘴虫颇多外,不就是因为她只是个大龄无子的公主吗?

顾容鸢指着自己脸上脂粉都遮不住的皱纹,她不怕容颜日渐丑陋,她只怕是这日渐乏力的身躯会拖累自己前进的步伐:“不牢牢抓住机会,难道要继续守着逐渐破败的公主府,去做一个逐渐被人遗忘的长公主吗?我已经等不了了。”

她多年来的威严,足以使她放下最后一句不容拒绝的狠话:“无论你是否心甘情愿,我都不会放你走。”

然后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房门。

山意秋望着她决绝的背影,也分不清这算不算是争吵过后的不欢而散,但比假模假样的恭敬,令她心头舒服得多。

今日的她,实在无法再对顾容鸢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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