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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回朝,短短半月里,静如死水的上京城掀起了新的风波,而风波中心的国师府偏安一隅。
相南又被关在国师府不得出,每日与国师大人读镇妖府送来的密信,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国师府安宁得不对劲,他几次三番找人聊天,半句话没套出来,便被对方端着厨子新琢磨出来的小鱼干哄得晕头转向。
相南:“……”
这日子,安逸得太过分了。
国师大人要休沐,相南终于抓住机会先发制人——
他上回闹了个大的,后来找琉夏开避子药,果然又被出卖,夜里被绑在床上吃了好大一顿教训。
那之后,他顾及国师大人平日操劳,每日天不亮还要早起上朝,夜里抱住人不许她乱动,这才消停许多。
上回宫外刺杀之事没了后续,此番他死缠烂打地磨人,国师大人浑身都软,嘴却硬得不行,嗓子发哑了仍不松口。
天将明不明,天街小雪,冷风和缓拂过,留下沙沙轻响。
相南挫败地咬她的锁骨,“拂涯……”
烛影晃动,昏暗天光洒落,于夹缝中挣扎着钻进床帘。
如月如霜的皓腕无力耷在额头,拂涯睁了条眼缝,无端想起外头关于他们的层出不穷的风月故事。
倏然唇角勾弧,很轻的笑声。
相南抬头,“笑什么?”
“听说过红颜祸水么?”
她的情绪极淡,生死无妨,除了过往的仇恨,还有小猫喜欢但她很难接受的鱼,鲜少有什么能用厌恶来形容的东西。
可幼时自从在书中见过后,却很不喜那个词。
那份厌恶延续至今,随着她成为国师,时日渐久,变得不浅不淡,但不能和解。
只是很荒谬的,在这样一个时局难料的冬日早晨,想起民间的诸多评述,微妙地觉得,似乎有些能够理解了。
美色惑人,错不在红颜,怪只怪贪念太重,情愿溺毙其中。
她的笑弧浅淡,但足够勾得小猫心跳乱撞。
相南失魂似的咬她的嘴角,吐息勾缠,一吻毕,终于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好词。
小猫耻得脸颊发烫,埋她肩头啃咬,哼哧半响,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相南:“……”
这辈子是栽进深渊出不来了。
直到日上三竿,国师大人的寝屋门才被推开。
银瓷见怪不怪,伺候两位主子洗漱用早膳,等差不多了,转头命人将温着的燕窝端去了书房。
舆图上红圈诸多,有几处的标记尤为鲜明。
相南追问不出上回刺杀之事的结局,左右国师大人每日与他同塌,他将人里外看遍,没找着伤口,不得已只能暂时作罢。
拂涯扫过北昭舆图,“人到哪了?”
“皇兄已抵达江陵,”相南瞄着图上的点,手指随意划了两条线路,“妖兵分批过了成周河,眼下都到了。”
手指点回江陵城所代表的点,相南歪歪脑袋,“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大人真放心他们待在江陵?”
拂涯捏捏小猫后颈,“抓了你,你说相临川敢不敢动手?”
相南仰了下脖子,痒到发笑,“真动手怎么办,皇兄厉害,我不敌他。”
“嗯,还有自知之明,”拂涯随口道:“我帮小猫揍他。”
正说笑,书房门被敲响,石影见国师大人颔首,握着信匆匆进来,“大人,是沈家的传信,在城外拦下来的。”
拂涯接过信纸,相南收笑,偏头靠近去看。
沈家以飞鸽传书,白鸟死于中途,而信纸中未提及任何时间地点和收信人的身份信息。
信中内容叙述得极为晦涩,但于隐晦中述当今陛下来路血脉难证,又列举其即位后种种不详气候,叙述民生多艰而民意难平。
诸多描述皆指向陛下登临大宝违逆天时地利人和,造反之意简直满溢而出。
右相字迹,末尾附章,不论是不是出自本人之手都不重要了。
这封信落得高明又愚蠢,若为人截获,除了送死别无他用。
国师大人指尖磕在书案上,半响,从一旁暗柜中取出一沓东西,“将这些一并送进宫里,若是必要,人证都给陛下。”
石影瞥见那堆杂七杂八的罪证——
这玩意儿零零碎碎,沈家上下就连旁支的七大姑八大姨干了什么、犯了哪条律法、该不该死、该如何死,尽数抖在一块,而最为致命的压在上头显眼处,保管阅之轻重缓急分明,效果绝对大于简单叠加。
这其中,大多是在南下除旱魃之前搜寻到的,有些是回上京这半月的新鲜罪证,都是他和石清过了遍眼送回国师府的,他自然清楚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堆东西,加上手里这封隐晦但指向明确的信……
石影接过,马不停蹄转身进宫了。
相南问:“要将沈家置之死地?”
“不忍心?”
“不是。”
沈家手段如何他有所了解,算来,他们最初相识时拂涯身受重伤,这都是沈家的手笔。
沈家一而再地赶尽杀绝,世家传承中多行不义,真因与人勾结、犯上作乱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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