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小说

谢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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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妈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背着书包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恍惚得以为自己还是小学生,还走着以前放学的老路。

小地方闲言碎语很多,放学经过那些正聊天的女人时,她们总是带着隐秘的笑看着她,等她走过去,背后又传来惹人厌烦的窃窃私语。

母亲一定很累吧,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要养着一个孩子,每天活得既辛苦又狼狈。

谢卿明白母亲处境的难过,正是因为理解,她做不到怨恨对方将所有恶劣情绪倾泻到她身上,可也无法释怀自己受到的伤害。

做不到怨恨也无法去谅解,真是压抑呢。

她低头闷闷的踢着脚边的石子,一路踢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家。

她在门口站了会,掩饰好内心的敏感才开门进去。家里看上去很安静,厨房传来一些切东西的声音,她隐约听见从房间传来几声咿呀,她轻轻的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母亲正躺在床上,她的臂弯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回来了?”

她嗯了声,小心的凑到床边去看这个婴儿,好小啊,就连指甲也是粉嫩粉嫩小小的,怎么会那么小。

她盯着看了会道:“有点丑。”

“你才丑。”

母亲小心的给她盖被子,“她那么可爱。”

她趴在床边看着,母亲皱眉道:“你不要动她,她在睡觉。”

“哦。”

她安静的看着妈妈眼神温柔的望着怀里的孩子。

她拼命的想要掩饰内心的酸涩感,但妹妹的到来有意无意的提醒着她是这个家里的外人。虽然一开始就是,但这种感觉在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难受的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害怕自己声音哽咽的被听出什么异样。

母亲问她些什么她也只是含糊的回答,女人看了眼她黯淡的脸色道:“你一回家就摆脸色那干脆就不要回来了。”

她哦了声,心被刺了一下。

男人走进房间,压低声音道:“汤炖好了,小卿也来喝。”

母亲小心的从床上起来,她看着想要去扶,但最后还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桌上盛了两碗汤,其中一个是大碗,里面汤肉很多,男人道:“你妈刚生完孩子,让她多吃点。你喝那个小碗好不好?还想吃的话我等会再做。”

她嗯了声,走过去把书包从椅子上拿下来,有什么东西从书包外侧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一封蓝色的信。

她低头看着那封掉在脚边的信,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

当抬头对上妈妈的眼神时,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东西?”

母亲语气很平静道,“拿过来看看。”

她从地上捡起来,凝视着这封未知的信,她不想递过去,但是也不敢反抗。

她任由母亲一把抢走那封信,信给她留下的痕迹就是从手心离开时的刺痛。

她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母亲拆开来看着,她无端的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又隐隐觉得自己的隐私感被侵犯了,但实际上对于她的妈妈而言,她的生命都是由她给予的,女儿在母亲面前是不需要有隐私的,这便是她母亲认为的。

如果有,那就是做错了什么心虚。

还是那句话,她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但是母亲放下信,神色平淡语气平静的像是再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话。

“谢卿,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她轰的一声感觉头都要炸了,一道雷电噼里啪啦击中了她的心,将她那颗脆弱的心脏打的支离破碎,给予了深切的疼痛感。

她从不知道从亲近的人嘴里说出的难听字眼原来可以使她伤心到这个地步。实际上她以为她听惯了,以为自己的心可以木然的没什么大不了了,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却疼痛的喘不过来气。

“我花钱送你去学校是读书的,你在学校里倒是跟别的男的乱七八糟的来。你年纪那么小就知道想男人?你恶不恶心啊,那干脆就不要去读书了,直接去外面打工,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找个男的结婚。”

她浑身冰凉的站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母亲就以如此平淡的模样淡淡的说出这些理所当然的话。

男人在厨房,听见了动静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母亲指着那张纸喋喋不休的抱怨道:“她在学校呐跟别人乱来,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我好喜欢你’,年纪那么小就知道整天跟别人写情书,结果被我发现了吧……”

她的声音发抖,“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这上面写着‘谢卿我喜欢你’,你不是谢卿吗?你不是吗?”

母亲质问道。

她无言以对,伤心失望的看着她的母亲。

女人看着她,忽然起身道:“书包里面一定还有对不对?去学校不学好,就跟男的天天写情书,谢卿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啊。”

说着女人就去翻她的书包,她跑过去抢住,她涨红了脸,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她死死的抢住她的书包,女人也用力的扯着她的书包,她声音尖锐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对不对?拿过来……”

妹妹被吵醒了,哇哇的哭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母亲还在坐月子,她看着她母亲因为使劲而扭曲的面容,慢慢的松开了手。

女人把她书包里的东西倒在了地上,寻找着她自以为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忽然崩溃的大喊了一声跑回了房间,她浑身发颤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她隐约听见外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她痛苦的将头蒙在被窝里小声的哭泣着,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

不够啊,可还是不够啊,好痛啊。

心痛的仿佛生生被撕裂了两半。

她流着泪从被窝里狼狈的起来,她从书桌上找到一支笔,她用力的扎进自己的肉里,然后深深的划出一道痕迹,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再乱七八糟的划着。

她终于得到了一种慰藉,得到了用疼痛盖过另一种疼痛的方法,得到了喘息,得到了平静。

她喘息着坐在床边,不想去想外面的动静。

男人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没关门。

他往她的手里塞了两千块钱,他说道:“你不要记恨你妈,她是为你好,怕你不学好。她可能……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刚生了你妹妹,情绪没缓过来,你不要理她,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不在家的时候,她让我天天烧土豆,说你爱吃。等你哪天要是忽然回家了,刚好就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了,能多吃点饭……你妈说你太瘦了。”

“这里有两千块钱,你想待学校就待学校,想回来就回来,不要生你妈妈的气,她为你好的。拿钱去买几身衣服穿穿,鞋也换一下,在学校钱不够就给叔叔打电话。”

她没吭声,男人问道:“叔叔的手机号码知道吗?”

她嗯了声,不知不觉又流了泪。

男人看她的样子叹了声气道:“那你先休息,等会我叫你吃饭,你妈妈今天还说让我多做一些你喜欢的菜。”

她轻轻的笑了,是嗤笑。

然后又哭了,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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