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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正躺在床上喝粥呢,见着杨环进来了,嫌弃的撇着嘴:“你能穿点正常的衣裳吗?这一身进来,我差点以为是班主任家访来了!”
杨环长吁一口气,把头上的幂笠摘下来:“你进宫去挨骂了,穿的那么喜兴干什么?我可要小心点!”
对于皇宫,杨环保持着警觉。能不进宫就不进宫,能离皇帝多远就有多远。
而且李瑁生病了,做妻子的还浓妆艳抹的,怎么看着不对劲呢。“娘娘暗示我,若是实在不行了,可以——”杨环做个手势,神色阴沉。江采萍已经找来了杀身之祸了。
李瑁嗤笑一声:“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江采萍还不是皇帝的女人,死了就死了。不过你要委屈些,担上个嫉妒的名声。横竖不会把你送到官府问杀人罪的。”
武惠妃除了眼中钉,把李瑁从一段迷乱的感情中解放出来,就杨环倒霉,不仅被武惠妃抓了短处,没准还会惹恼了皇帝。
“媳妇就是媳妇,儿子到底是亲生的。我是背锅的。”
杨环坐在李瑁身边拿起来个果子啃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教你为难的。一切自然看我的。我预备要演梅花烙了,咆哮皇子就要登场了!你有多远跑多远,省的到时候笑场可就穿帮了!”
李瑁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碗,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环:“我可是救你于水火中,你要怎么谢我呢?”
“我把你大卸八块!可是咱们这样坑何丽真的好吗?”
杨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管事情怎么发展,最倒霉的都是何丽。
“娘子,你想多了。”
李瑁坚决的打断了杨环,岔开了话题:“等一会肯定有不少的人来探病的,还要辛苦娘子了!”
杨环哼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你为她寒夜守候,都病倒了。怎么来问候一声也不肯呢?”
“明知故问,她现在不甘心,要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这会她出去了!”
李瑁似笑非笑的,脸上晦暗不明。还真是——杨环对江采萍百折不挠的精神彻底无语了。把这个劲头和决心用在事业上,还用得着靠男人吗?
一直到了华灯初上,江采萍还是没回来。杨环一边梳头一边听着锦娘的回话,漫不经心的说:“腿长在她身上,她又不是咱们府上什么人。想走,想来,随便她了。这个时请不要叫郎君知道了。”
锦娘压低声音说:“娘子,娘娘吩咐的话,娘子可不要忘记了。趁着现在,她羽翼未丰,还是趁早下手的好,不要拖延了,小心夜长梦多。这个女人心思深沉,要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对娘子一向是忌惮,肯定要妨碍娘子和郎君的。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武惠妃想借刀杀人,借着锦娘逼着杨环快点下手。
“但是郎君,你也看见了,郎君的心都在她身上。若是叫他知道了,肯定要闹翻天的。人命关天。不如等着江采萍回来,我劝劝她,叫她离开洛阳。”
杨环左右为难,束手无策。
锦娘还是不放弃:“娘子当日如何杀伐决断,怎么现在却犹豫起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娘子可要想清楚啊。”
杨环苦笑着说:“我是投鼠忌器,你也看见了郎君对江采萍用心很深。我没得弄巧成拙。好了,你下去吧,我再想想。”
杨环赶紧把锦娘赶出去。再这样下去,她要破功了。
第二天早上江采萍还是没回来,这就有点意思了。杨环不动声色的吃早饭,李瑁依旧是称病不出来,只是锦娘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不过杨环才不会理会锦娘黑脸呢。人都是自私的,武惠妃要拿着媳妇做炮灰,这会江采萍分明是最得宠的时候,她傻乎乎的蹦出来,惹恼的可是皇帝呢。
到时候武惠妃丢卒保帅,自己就完了。看着李瑁悠闲自在的“养病”,杨环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一直以来,杨环心里的小寿都是个单纯善良近乎是傻白甜的存在。有的时候杨环甚至想,要不是小寿有父母罩着,没准早就被当成小绵羊被险恶的社会啊呜一口给吞了。
谁知在小寿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下,竟然藏着深沉的心机。等着江采萍身后的越王和光王被揭出来,太子的形象就会在皇帝的心里大打折扣,武惠妃野心勃勃,开始酝酿着要把小寿推上储君之位。小寿的机会来了。
要是放在今天以前,杨环绝对认为小寿只想混吃等死,做个太平王爷。但是现在——小寿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杨环拿不准了。或者他一开始就存了更大的心思。
“来人,我要出去走走!”
啪的一声把手上的白杯放在桌子上,杨环站起来叫人服侍自己换衣裳,她要去走走。
看着喜儿惊愕的眼光,杨环才想起来李瑁正“病着”呢,为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这个时候出去逛街似乎有点出戏。唉,贤妻良母的人设真他奶奶的累啊。杨环再次深深地认定,里人设不能太高了,有朝一日摔下来,可是疼得很啊。
“我要到龙门奉先寺为郎君祈福!”
这个借口很完美吧。配上自己忧心忡忡的表情,杨环心里嘀咕着。
小喜愣了一下,刚才娘子似乎带着点兴奋呢,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娘子对郎君一片真心,怎么会在郎君生病的时候高兴呢。对了,大概是江采萍的事情。她有了高枝站上去,应该就会放下郎君吧。
龙门奉先寺,杨环从佛堂出来看着浩浩荡荡的伊水暗自想心事。接下来要是真的揭穿了背后的越王和光王,江采萍也就是何丽,就真的要失宠了。武惠妃岂能饶了她?想到这里,杨环心里竟然有点心软。虽然她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小心眼,但是看着江采萍这么不死不活的在深宫里面煎熬,还是有点不人道。
小寿若是亲自揭穿这个事情,皇帝肯定会对太子和他两个铁杆兄弟起疑心,但是小寿也不会沾到多少便宜。皇帝和太子真是个矛盾体,皇帝希望太子是个能干的人,好发扬光祖宗基业。但是太子的权利和声望太大了,皇权的排他性就出来了。谁也不喜欢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太子治国的本事并没特别突出,但是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李隆基在众人眼里已经是进入暮年了。难免有些臣子开始奉承太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隆基心里能平静吗?太子开始不安分,儿子们为了那个位子闹家务。等着皇帝雷霆之怒后,李瑁也要被怀疑了。夺嫡之心更不招皇帝待见。
“娘子,郎君派人来接娘子回去了。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几个府里的下人过来请杨环回去。“我才出来半天时间,怎么就着急忙慌的催着我回去,我还跑了不成?郎君在家干什么呢?”
杨环无奈的叹口气,嫁人真是不自由啊。
“娘子前脚出门,惠妃娘娘就把郎君叫进宫了。”
来人是李瑁身边的侍从,言语之间似乎有隐情,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情,莫非是他被娘娘责备了?”
武惠妃坚定的认为是李瑁被江采萍迷住了,母子两个肯定会爆发争执的,希望小寿不要露馅。
“郎君,郎君被娘娘失手打伤了!”
听了这话,杨环都傻眼了。小寿竟敢和长辈动手,这比狗血言情剧还要刺激啊!只是听说宫里打人都是廷杖,几板子下去,小寿肯定挂彩!
“愣着干什么快点回去!”
杨环扔下那些人,拔脚就走。
李瑁额头上明显红肿了一块,嘴角上也有可疑的痕迹。“你怎么了?叫我看看!”
杨环几步上前,抓着李瑁检查伤势。
………………
李瑁慢条斯理的走在进宫的路上,武惠妃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了。也是,遇上李隆基那样的渣男,没那个女人会心平气和的。渣男真是泼妇制造机啊。武惠妃现在盛宠在身,但是岁月不饶人,她毕竟不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了。江采萍的出现叫武惠妃危机感又重了一分。因此她才会逼着杨环动手除掉江采萍。但是李瑁可不想叫杨环成背锅侠。
武惠妃的宫里,见着儿子来了,武惠妃暂时按捺住了愤怒和嫉妒,对着李瑁先嘘寒问暖,关心病情。接着武惠妃话锋一转:“你府上的江采萍昨天做什么去了?今天可还在府上吗?”
李瑁倒是没兜圈子,直接说:“我明白阿娘的意思,这是她的选择,我衷心的为她高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只希望她更好吧。”
看着李瑁落寞的神色,武惠妃气的恨不得抓着李瑁的脖子,使劲的把她晃醒了:“你这个傻孩子,她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这个小贱人勾搭上了圣人,你还帮着她说话。你那个媳妇真是优柔寡断。我当初叫她当机立断——”
“阿娘,你怎么能这样做。娘子是最无辜的人,她是按着我的意思做的。”
李瑁立刻打断了武惠妃的话,接着和武惠妃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关于爱情的宣言。什么爱一个人,不是单纯的占有,只要所爱的人过得好,他就满足了。
什么杨环迟迟不对江采萍下手,是自己的意思,杨环为妻子,听从丈夫的话天经地义。而且李瑁还diss了下武惠妃的狠毒。表示自己心里的母亲是慈爱,和善的。谁知武惠妃的为太叫自己失望了。
李瑁的话正说中了武惠妃的心病,李瑁不是她养育成人的,没有在幼年时期建立起来母子感情,面对着这个儿子的时候,武惠妃内心十分纠结,她想亲近儿子,但是却总有隔阂。谁知这会被李瑁指着鼻子指责自己狠毒。武惠妃顿时失控了,自己深宫之中辛苦煎熬到底是为了谁啊?!
于是武惠妃对着李瑁一记耳光过去,接着顺手抄起来个青铜小鼎对着李瑁扔出去。
………………
“你真是疯了,武惠妃是你的靠山,她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你倒是拿着刀子戳她的心窝子。活该!”
杨环听了事情经过,忍不住狠狠地在李瑁的伤口上按了下。
“哎呦,疼死了!我这是为了增加戏剧冲突和可信性啊!我是一片好心,谁都能埋怨我,唯独你不能!”
李瑁笑着躲闪着杨环的手。杨环知道李瑁这样做,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叫武惠妃和所有人认为,是李瑁被爱情冲昏了头。杨环则是个被辜负的可怜女人。省的武惠妃埋怨杨环油滑。
“谢谢你!”
杨环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李瑁干脆抱住杨环的腰,大叫着求饶:“轻点,轻点,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伤员啊。你不能这没没人性!”
杨环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李瑁:“为了表示嘉奖,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你想吃什么啊?”
李瑁眼睛闪闪发亮,毫不客气的点菜:“我要吃糖醋鱼,还有糖醋里脊来个扬州炒饭,还有你做的手撕鸡,做放点辣椒就好了。来个干炸丸子,最后来个酸辣肚丝汤。就这些了!”
你还真不客气,杨环皮笑肉不笑的说:“手撕鸡可以有,但是辣椒别想了。除非你现在派人横渡太平洋。不过剩下的还可以有!”
这顿饭李瑁吃的十分满足,看着头上缠着绷带的,正在专心扫荡盘子的李瑁,杨环有些担心:别是武惠妃真的生气了,从此之后,对这个儿子冷淡起来。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杨环发现都是皇子公主,可是得宠不得宠可差得远呢,李瑁刚成年,武家的势力被彻底扫荡出朝堂了。李瑁除了皇帝和武惠妃的宠爱便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和亲娘拌嘴,气的被亲娘动手打耳光,就是放在民间也是大事了。李隆基肯定知道了。皇帝会怎么想,是不是担心李瑁怨恨自己横刀夺爱?
“你愣着干什么?这些炒饭你还吃吗?不吃我打扫干净了!”
李瑁伸手拿过杨环面前根本没动几口炒饭,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杨环忍不住轻生的问。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人虽然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但是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你放心,我巴不得做个边缘人呢。”
李瑁给杨环个安心的眼神,接着埋头苦吃。“真好吃,反正我是吃一顿少一顿了,等着你走了,我上哪儿吃饭啊!”
“别装可怜——娘子,郎君,高将军来了!”
高力士来了?杨环和李瑁交换个眼神,忙着说:“快请!”
高力士一进来就看见李瑁笑意盈盈的脸和站在幔帐阴影里面,似乎正忙着掩饰脸上泪痕的寿王妃。“阿翁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若是不嫌弃,请阿翁和我们一起用饭。今天娘子难得好兴致,做了不少的拿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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