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报纸刊登了黑寡妇再次血腥案的新闻。
汪曼春喝了口酒店服务生送来的早餐牛奶,一目十行地扫完了甚为惊悚的文案,又瞄了眼鲜血淋漓的案发现场黑白照片。
于曼丽恹恹地坐在她对面,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
汪曼春等服务员走了,才说:“我叫汪曼春,上海人。”
于曼丽飞快地抬眼看了下她,又低下了眼睑,没什么感情地说:“汪小姐好。”
早晨明媚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在于曼丽略显苍白的脸上,她觉得有点刺眼,微微地眯起眼睛,纤长的眼睫毛蝶翼般的扑闪了几下,洒下一小片弧形的阴影。
她今天没有化妆,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衬托的小下巴格外的尖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女学生。
汪曼春想,估计没人会想到此人就是报刊写的残暴凶戾的黑寡妇刽子手,按照报纸上写的,黑寡妇更像是一只形容可怖的女鬼,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于曼丽用叉子摆弄了下煎蛋,“你……调查过我?”
“我知道黑寡妇杀的人都当过水匪,曾经合劫杀了一名姓于的湘绣商人,这个于老板有个义妹,于老板出事后,他的义妹突然就退学了,从此销声匿迹。”
汪曼春吃完了早餐,放下了餐具,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审视着于曼丽,说:“于老板没有家室妻儿,他的父母早逝,其实你可以拿着他的遗产,好好的过日子。”
于曼丽看着她。
汪曼春似乎能感受到,对面少女的眼中凝聚了薄薄的烟雾。
于曼丽开口,“那些钱都是沾了血的,在我最凄惨的时候,义兄没放弃过我……我至少能报仇。”
她蓦地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叉子磕碰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该死!”
于曼丽变得异常激动,她眼中迷离的烟雾散了开来,漆黑的眼珠子散发出凶狠的光芒,“义兄是个好人,抢了钱财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好不容易,我以为……以为……”她的牙齿在打颤,脸色煞白如死,“我以为我真的能活在阳光下,怎么可能呢,从来都是我痴心妄想。”
汪曼春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女支女的。
以出**体换取利益的烟花女子,汪曼春以前嫌她们脏,现在自然也没多少好感,但是桌子对面的不是一般的女支女。
如果一切按照前世的命运发展,眼前的少女将在几年后死在自己手下,为军统特工的身份,在城墙上毅然割断系着腰间的绳索落于枪林弹雨中,只为了掩护一个心有他属的男人。
汪曼春无法理解她的心态,如果换做是她,明楼有了另外的爱人,只怕她会疯狂地去杀了夺走师哥的心的女人。
于曼丽的血脉中也有疯狂的因素,但是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于曼丽终究是‘善良’的,无论是此时**后的自厌,还是很久以后的退让成全,她的内心有着温柔美好的一面。
而汪曼春的心是冷的,就算是为了明楼,心口流出来的血也是带了毒的黑色。
于曼丽的手在发抖。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情绪,尽量平静地用她那细细柔柔的声音说:“汪小姐,你订的是酒店的贵宾套房,你穿的是名牌,用的是外国进口的化妆品,我想你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救我这种人做什么?你不害怕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阳光越是绚烂明媚,就显得她的脸色越是苍白透明,仿佛就要融化在阳光里,散为碎片纷飞。
汪曼春笑了,懒懒地靠着椅背坐着,笑容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我知道你当过烟花场所的女支女,当过女学生,杀过人,手里沾着几条人命……可是于曼丽,你除了猜测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之外,又真的了解我吗啊?你怎么晓得……”她突然凑上前,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嘴角弯出一道冷笑,“……我不是比你更可怕的人呢?”
于曼丽没有回答。
汪曼春很满意,继续说:“我既然找上了你,你也别管我是真心想救你,还是别有所图,反正你是逃不了的,不如就乖乖呆在我的身边。”
于曼丽低下了头,看不清她眼里是什么情绪。
汪曼春也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她实在是太瘦弱了,而且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等回到了上海,一定要请个医生帮她看看。
整整一个上午,汪曼春在看报纸,于曼丽就缩在沙发里发呆,神情恍惚。
有服务生进来打扫房间,瞄到汪曼春手里的报纸,不由开口说了句,“这世道真乱……汪小姐单身在外,可千万要小心。”
汪曼春笑了声,闲闲地说:“谁说我一个人,我昨天接了朋友来陪我。”
服务生瞥了眼像只猫儿一样蜷缩着的于曼丽,心里有点惊讶,只觉得这个女学生也太/安静了些,自己竟然没注意到她。
他也没在意,又说:“报纸上说黑寡妇又犯案了,唉,这个女人的心也忒毒了,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才能在新婚夜下这样的毒手?据说,在受害人死前没多久,黑寡妇还挑唆他抛妻弃子……这种恶毒的女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汪曼春看了眼依旧在出神的于曼丽,“哦,或许吧。”
中午,汪曼春带着于曼丽,在酒店的大堂里吃了午餐,接着开车去买衣服,毕竟于曼丽穿着她的衣服实在不合身。
于曼丽始终沉默,但是很配合地试衣服,偶尔也会应一声。
因为不是在大城市里,所以也找不到百货公司买好的衣服,汪曼春随便找了个衣服店,挑了几件时下流行的旗袍,叫于曼丽试了试,觉得可以,就买下了。
结款的时候,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是您的妹妹吧?长的可真标致。”
汪曼春笑了下,不置可否。
晚上,汪曼春刚洗完了澡,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她拿着干毛巾正在擦,一走出来,冷不丁看见于曼丽抱着下午买的一大堆旗袍站在床边。
汪曼春蹙眉,问:“干嘛?”
于曼丽手里的旗袍哗啦啦地掉了下去,凌乱地散在她的脚边,她解开了早上扎起来的女学生似的辫子,一手又去扯她的衣襟。
汪曼春在柔软的床上坐了下来,懒得去追问,就看着她表演,看她一声不吭的脱下了身上的裙子,只穿了内衣,赤着脚站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着双臂,头越来越低。
于曼丽说:“汪小姐,我这样的人,对你是没有用处的,如果你救我,只是为了同情,那大可以不必。”
她的头埋的低低的,轻声细语说:“人生实难,死如之何?有些时候,死亡是归途,是解脱。”
汪曼春问:“人生实难,死如之何。怎么,这也是你的自祭文?”
于曼丽轻轻的笑了声,没有否认,那便是承认了。
她看着自己手臂上晶莹剔透的肌肤,裸*露在外的脚趾,声线又轻又软,然而冷的像浮冰飘雪,“如果是为了别的……你不嫌脏,我也无所谓。”
汪曼春讽刺地笑说:“听说黑寡妇的手段极其厉害,三言两语就迷的男人晕头转向,妻子儿女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现在看来是言过其实了。”
她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甩到了于曼丽的头上,语气不善地说:“走开,去睡你的沙发,我对女人没兴趣。”
于曼丽站着不动。
汪曼春觉得自己就快要丧失耐性了,“难道还要我帮你穿衣服?!”
良久,于曼丽紧紧地攥着对方甩过来的裙子,也没套上,就那么直直地朝着房外走。
“等一下。”
于曼丽脚步一停。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汪曼春念了一遍,不屑地冷哼出声,用她对付76号关押犯的嘲讽而又直透人心底的声音,说:“死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在你被妓院赶出去,饥寒交迫的时候,你就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又哪里会等到于老板去救你。”
于曼丽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汪曼春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76号关押过很多嫌犯,除了即将被抓捕前就自尽的,还有重点看押的,更多的人直到被枪决也没勇气夺走自己的生命。
求生是人的本能。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从城墙上落下来的于曼丽,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于曼丽回头看她的时候,好像眼里水雾蒙蒙的?不是平常如烟如雾凄迷的眼神,而是含着无限委屈的泪水。
她闭上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来来**地折腾也睡不着,干脆打开床头的台灯,趿拉着拖鞋下楼看看。
楼底下很安静。
汪曼春打开了电灯的开关,‘啪’地一声,灯光亮了起来。
于曼丽盖着被子缩在沙发里,纤细的眉紧紧地蹙着,白皙如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额头上沁着冷汗。汪曼春摸了下她的额头,烫手的温度让她有点心惊。
“于曼丽,起来。”
汪曼春从抽屉里找出来随身带的阿司匹林,去厨房里倒了杯温水,放在矮桌上,这才推了推于曼丽的肩膀,对方呻*吟了一声,痛苦地蜷缩着,并没有醒来。
没办法,汪曼春拍了拍她的脸颊,耐着性子说:“你发烧了,快起来吃药。”
于曼丽一把抓住了汪曼春的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偏又烫的吓人,黑漆漆的双眸不再蒙着迷离的烟雾,清醒冷漠地盯着身边的女人。
她看着汪曼春,问出了一句话,“……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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