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一双丹凤眼极其熟悉，随着眼中渐渐失去光泽，落马那一刻，眼睛也未曾闭上。
“阿离！！！”
周肆瞬间坐起，周围一片黑暗，没有羽箭，没有倒在血泊中的人。
是梦啊。
冷汗涔涔往外冒，周肆抬手摸脸，才发觉眼角处的水珠。
在梦里，他想要靠近萧离，可总是没能握住她，直到她回看向自己时，嘴唇翕动，吐不出任何字，他救不了萧离，任由她被射杀。
黑暗中那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帐外的风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无能，周肆觉得心中郁结，仿佛萧离真的死在了面前。
心里深处的巨兽在撕扯着血肉，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周肆在这一瞬生出了恐惧。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萧离的处境，以及她是否受伤，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胆怯。
心底膨胀的欲望告诉周肆，只要萧离在自己身边，就会是安全的，他应该占有她。
又过了段时间，周肆终于把现实中的萧离从那个梦境中脱离开来。
松州大局已定，乱党已除，竹州的战事也到关键时刻，最后一役，叶靖要去助儿子，周肆也去了。
清水城是竹州的防御城，前有护城河护之，具有最完备的武器和火药，御城军人数最多，最难攻陷。
在跨上石桥，越过护城河时，羽箭和火药犹如满天飞雨倾泻而下，护城河也传来落水的“扑通”声。
火药炸损了桥梁，两方火药不断，轰鸣声连连，盖过了鼓声。
叶钦言作为叶家军和王师的总指挥，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镇后方、指挥作战。
“不行，战事复杂，不便判断。”
叶钦言在城门破开之时，帅诸将勒马攻城，似乎都看见了一马单先的叶钦言，全军士气高涨，实在壮观。
萧离捏着长枪，割风似刃，快到不辨是真枪还是残影，一枪祭出，血溅三尺。
一声哨响，战火中奔来一匹黑骏，萧离娴熟的飞身上马，撇下银枪，虎筋弓来，百步穿杨，一击射杀墙头上正对着自己的弓箭手。
萧离喝道：“随我入城。”
千军万马势如破竹，北凉王师具有最凶悍的重甲铁骑，一入城门，谁人敢阻。
东城门破了，紧接着南城门、北城门接连攻破，不多时，城墙之上开始涌上叶家军。
周肆入城时，谁也挡不住，长枪一挑，长驱直入。
周肆双目猩红，手中的力道在一分分增强，眼前的场景正慢慢与梦中的记忆重合，在这片土地上，父母兄长都死在这里，双亲尸骸悬于城墙上，不得安息，兄长乱箭穿心，身首异处。
每一日每一夜，梦里都在重复着亲人的死状，重复着那八万人是如何淹没大雪中。
现如今，脑海里重复的都是萧离一箭封喉的模样。
周肆快要崩溃了，他将无声的怒吼变作声嘶力竭地咆哮，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鲜血溅满半张脸，犹如地狱出逃的恶鬼。
阿离，阿离。
他要见萧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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