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滑动。
看来荣宁没有防后来者的心思,这地方留存至今应当也没有闲置太久。
二十二琢磨着前头的石刻留字,在他身边叽叽喳喳道:
“她好细心!还特意说了这是她建的地下宅子,和后来继承上面的人没关系。要不然,若不是仁王殿下接着——咦。”
上面若没有改作仁王府,若不是仁王没有住过一日,猝然发现下面有这么大一处地下建筑,恐怕谁遇上都要倒霉。
纵使当今圣上再能明辨是非,也不得不有所怀疑。
但荣宁长公主是怎么算到今日的呢?
二十二挠挠头:
“不对呀,她早知道要改朝?”
若是前朝正常往下传,给了亲族子孙,似乎也没必要用那些急于帮人撇清关系的词句。
可是若知道江山改了姓,又为什么要护着不认识的,夺了自家皇位的人?
沈厌卿不做声。
他也在想。
鹿慈英这一脉,行为举止向来与常人有所不同。即使六七年过来,他也时常转不过来。
更遑论隐在幕后掌局的荣宁。
她想要做什么?这对姜孚有害吗?
门后是一道青石屏,上下接着天花板和地面,挡着来者的视野,使其不能一眼望到后面的景致。
但往旁边看去,石屏后竟露出光亮来,煞是吸引人。
后面有灯?
和灯光一起的,是更加响亮的奏曲声。涓涓如流水,与他在皪山上听过的有几分相似,但少了人力造出的情致。
二十二接着往前探路,跑过去又探头回来,招招手,示意前面没有问题。
她脸上带着些惊讶和兴奋,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跟着皇帝,还有什么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吗?
沈厌卿跟着她穿过去——
视线陡然开阔。
满室的灯烛,照的这地下亮得如白昼一般;满庭红绿,燕莺穿柳,与地上的花园景致全然重叠。
可是再凝神看,又不是鲜活的草木,而是一匹匹绘了彩的熟绢。绘图者心血所注之处,竟做出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乐声交叠起伏,仿佛真能听到鸟禽鸣叫。
他见到了先前在地面上听到的滑轨,看来这些灯火也都是他们那时点燃的。
引燃用的液体烧的很干净,没留什么炭黑颜色。
轨道尽头是一只小荷花缸,不知是什么宝器,水竟还没有干透。
多出来的油和火都落进去熄灭,护住了这里挂着贴着的山水草木们,不至于连客人还未迎就作了灰。
没有落款。
作画的人,一个题字也没有留,好像生怕多余的朱墨会害了苦心造成的景。
中庭是一方小石桌,两只石凳,桌上没摆东西,像是腾出来给客人放灯笼。
放眼望去,好像各处都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接下来的去路。
二人小心摸过探过,触到的也是结实的石壁,没有什么格外凹凸的地方。
但,任是用头发梢想也知道:
前朝末代摄政的大长公主,掰开自己的对镯,留下那样的寄语,花费如此心思人力在地下造了这么一处……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闲情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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