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砻金心里有他,心酸自己好歹是一方鬼王的儿子,如今竟沦落到吃别人不要的糕点。
不过,记着砻金的情谊,罗刹打开店门,迎他进店。
两人靠着柜台吃起来,砻金说起昨日入宫的见闻:“太子前几日平安到了鄂州,圣人大喜,才赏赐糕点呢。”
罗刹追问:“太子是哪一日到的鄂州?”
砻金只模糊记得一个日子:“我听圣人中官的阿谀之言,‘殿下八日前已到鄂州,听闻第二日便拿住了贪赃枉法的林刺史’。”
八日前,隐约就是他做梦杀死商戚的夜里。
那夜鄂州城东火树银花,热闹极了,确实像是太子驾临之景。
罗刹又搞不明白了。
那一夜,他所经历的事,到底是梦还是真事?
砻金看他皱眉疑惑,小声嘀咕:“阿谀之言,你听听便好。照我说,太子没准早就到了鄂州,就等一个好机会,把林刺史丢掉罢了。”
“为何?”
“朝中人人皆知,林刺史是太子心腹。圣人不满林刺史无才无德已久,上月鄂州长史冒死进谏,言林刺史多年来横征暴敛,自丰私室。太子腹背受敌,自然得快点丢掉这个隐患。”
砻金越说越起劲,挑眉凑到罗刹耳边:“小公子,你可知这位冒死进谏的鄂州长史是谁的人?”
罗刹来长安不到半年。
平日不是在棺材铺守店修炼,便是跟着朱砂去城外吹唢呐送殡,赚些辛苦钱。
砻金:“是齐王的人。我听县主之意,即将上任的鄂州刺史也是齐王党。”
罗刹知道齐王,太子李长据同母异父的弟弟李隽。
听闻齐王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神凤帝对他更是宠爱有加。
罗刹:“齐王的意图如此明显,太子难道未曾防备?”
砻金好笑地看着他:“没了齐王,还有赵王。再不济,长乐公主也未尝不可。圣人一日高坐闿阳宫,太子一日只是太子。群狼环伺,太子难啊……”
朱砂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罗刹一口塞下剩余的糕点,忙不迭催砻金离开。
临走前,砻金将藏在袖中的密信交给罗刹:“小公子,鬼王传信于我,说他和鬼后上月已从邕州出发,前来长安看你。”
“听说罗大郎又找到一座金山,阿耶来给我送钱吗?”
“啊……或许吧。”
不等罗刹开心完,砻金又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小公子,朱砂的旧相好又死了一个……”
“谁?”
“丝绸商端木家的庶子,好似叫端木岌。”
“他何时死的?”
“听说也是八日前,死在鄂州城外。”
罗刹冒出一身冷汗,久久站在棺材铺门口。
回家的朱砂与离开的砻金擦肩而过。
见他神色匆忙,不敢看她,便知他又来找罗刹闲聊。
果不其然,等她踏进棺材铺,只见柜台上满是糕点碎:“罗刹!”
罗刹慢慢转身,语气惊恐:“朱砂,端木岌死了。”
朱砂摊手:“我知道啊。”
罗刹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急切地问道:“朱砂,端木岌被杀当夜,我一直和你在一块,对不对?”
糕点碎遍布柜台和地上,朱砂越扫越多,气得将扫帚丢给喋喋不休的罗刹:“对对对,你一整晚都在说梦话,吵得我睡不着。”
罗刹没有接扫帚,喃喃重复朱砂的话:“你一整晚都在说梦话……”
那一夜似梦非梦的经历,让他遍体生寒。
因为他害怕,是他失控杀了端木岌。
在鄂州的某日,端木岌告诉他,朱砂的心上人另有其人:“她勾引我们,只是为了帮那个人打探太一道的秘密。”
罗刹疑心他撒谎,偷听过他与另一人的一次夜话。
在那次夜话中,他极尽恶毒之词,大骂朱砂是爱慕虚荣的残花败柳。
罗刹气愤端木岌的无耻。
曾在他醉酒当夜,潜入房中想教训他。
可惜,端木岌身上有天师符,他无法近身只能作罢。
朱砂看罗刹魂不守舍,气得一脚踹到他的腿上:“懒鬼,神神叨叨装中邪。我看你是老和尚的木鱼,天生欠打!”
“整日干活,工钱不给。我看你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滚——你下月工钱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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