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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结束。
此时时间还不到七点，苏州赛场距离rt战队在上海的基地也很近，依照安排，会有大巴车直接送队员们回到上海基地。
所有人都回休息室收拾东西去了，只有吴恙还在楼梯间里。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以前经常赛后抽根烟的功夫，再回去时周梓涵就帮他收好了。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翻着手机，不知不觉间已经点燃了第三根烟。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指尖火星的明灭愈发打眼，照亮尼古丁缭绕的白雾，却无法抚平吴恙紧蹙的眉心。
“嗡嗡——”
就在吴恙将要掏出第四根烟时，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声，是条语音消息。
“学长，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先回来吧……东西我都给你收好了，你直接到停车场来上车就好，我们准备回去了。”
吴恙照例转文字，没有听声音也知道是周梓涵发来的。
全队，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周梓涵一个人会喊他学长，而且说话方式也很符合周梓涵的性格——
不管发生什么，总是习惯性地先低头道歉。
毕竟是十七连胜后的首败，周梓涵又是那场比赛中阵亡次数最多的角色，以他那个天生敏感，喜欢把一切错误归因于自己的性格，很容易会把吴恙在赛后消失时间远长于以往的原因，怪到自己头上。
吴恙见状立刻把手机重新揣进口袋，转身走出楼梯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也碰到了几个熟人，但大家都了解他那个冷冰冰的脾气，没有多余寒暄，最多就是双方互相点点头，表示客气。
很快他就走进一条昏暗的走廊里。
这条算是体育馆里的小路了，他也是之前来打比赛时找不到抽烟的地方，七拐八绕迷了路才发现这里，因为平时基本没有人走，所以也鲜少有人维护，照明的灯泡坏了好几个都没人修，显得格外暗一些。
不过这条是通往停车场的近路，吴恙怕让大家等太久，想也没想就转进了这条只能容下两人并行的狭窄走廊。
穿过走廊，停车场就到了，他掏出手机，低头给周梓涵发消息，告诉对方自己马上就到。
就在他低头敲着手机键盘时，突然觉得头顶本就不多的光亮被什么挡住了一瞬，然后很快又被揭开。
这感觉像是……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可吴恙早已经不是三四年前刚到rt基地时那个好像营养不良的网瘾少年了，他那会还没成年，身高撑死一米七，瘦瘦小小的一只，谁从身边经过都能挡掉他头顶的光。
但去年体检他的身高就超过了一米八，已经很少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好像有某种莫名的感觉牵拉着他，停下了脚步。
这种体验并不罕见，很多时候走在路上，刷着手机，没人会注意到余光里那个与自己对向而去的身影；等明明都走过了，却又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的身影，似乎带着莫名其妙的熟悉。
当吴恙的注意力重新从手机屏幕回到这条幽暗狭窄的走廊里，这种熟悉的感觉也愈发清晰。
明明比赛时都没有往解说台上看过哪怕一眼……
吴恙还以为，今天可以就这样结束的。
而在他身后，那个高大得挡住了光线的身影也正背对着他，几乎是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跟低头摆弄手机的吴恙不一样，沈泽恒是看着对面留着粉色寸头，穿着一套白色宽松运动装的少年朝着自己迎面走来的。
只不过因为走廊里灯光昏暗，他没有看清少年的白t上绣着rt的队标。
那个金色的玫瑰与老虎的图案，当年他还亲自参与了设计，提供了灵感。
不过就算看得清队标，整个rt除了场上选手，起码也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都是穿队服的，就算是事后回忆起来，沈泽恒也不得不承认，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他很难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并且相信，面前的人就是吴恙。
果然还是跟视频里看见的不一样。
吴恙……
好像长高了。
沈泽恒的记忆中，他总是需要低头弯腰，才能看清吴恙的脸。
那时候，他一低头看到吴恙又厚又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就会忍不住想伸手拨开。
吴恙的头发，摸起来细细软软的，不是太黑，就像老人家口中说的“黄毛小子”。
每次沈泽恒这么喊吴恙，都会被狠狠地白上一眼，然后吴恙就会气鼓鼓地一巴掌拍开他伸过去的手，不准他碰自己的刘海。
不过等吴恙睡着了，总是炸毛的小狮子也会变成温顺的小猫，沈泽恒悄悄撩开过他的刘海。
吴恙的眉眼，天生优越，立体的t区配上一双大而明亮，雨水洗过一般的眼睛；少年人饱满的卧蚕和微微下至的眼睑恰到好处地中和了t区骨相的凌厉，而眉骨、山根高挺的线条又支撑出极高的面部折叠度，让吴恙那双小动物一般的眼睛不会显得太女气。
以前沈泽恒总是觉得，那么漂亮的一双眉眼，老是躲躲藏藏的，太可惜了。
他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喜欢把自己的眼神和情绪，紧张与不安，通通藏在厚重刘海下的腼腆少年，会把长发剃成了板寸，还染了一头桀骜的粉色。
就好像吴恙也想不到，当初每个赛季都会给头发换一种颜色的“电竞圈行走的香奈儿”，会一身全黑装扮地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走廊里。
那么张扬高调的一个人，现在连头发都染回了黑色，蓄得很长，几乎遮住了脖颈，跟他的黑西装连在一起，完全淹没在这条走廊晦暗的灯光里。
长长的走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背向、错身而立。
谁都没有继续往前走，谁也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