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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过于穿透人心，姜蝉心里颤了颤，稳住后开口：“陛下，这办法并非我想起来的，是赵伶——那个同我一起值守的太监他想出的。”
“叫他进来。”她走到门口对赵伶嘱托一番便带他进殿内。
没办法，他看起来胆子太小，沈疾稍微说一点重话都能厥过去。
“这治理蝗灾的办法是你想出的，你是如何得知？”他审视着赵伶。
“奴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地有高卑，雨泽有偏，被水旱为灾，尚多幸免之处，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奴才便想近日来土地是为大旱。”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怯场恐惧的神色，整个人不卑不亢。
“你觉得用篝火围住烧的办法如何？”沈疾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评判，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治标不治本，若它们特别昌盛，还是得先治标遏制住事态恶化，再治本。”赵伶的手捏住衣袍，说话间未曾抬头。
“好——不过你身为一个太监，如何了解这么多的？”
“奴才年幼时读过些杂书，加上是农民出身便多多少少知道些。”不知为何，姜蝉感到他的声音冷下去几分。她没多想，思绪仍在听他说读过几本书那里。
能轻易回答出这些问题，怕不是只读了几本吧...学婊！
“赏黄金百两，封掌事太监。”沈疾神色淡然的开口，“等实施后若是方法有效再加赏。”
姜蝉心里不平衡了，明明在御前伺候的官职更大，凭什么她就要无名无分的跟着他，连正式的受封都没有，真是可恶。
可能是目光太幽怨，沈疾注意到了她：“姜蝉，你有什么问题吗？”
“并没有。”姜蝉不和他对视，选择低下头。有也不敢说，她又小声补了句。
听见他嘀嘀咕咕的沈疾刚想笑，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场合，清了清嗓子：“既如此便将王德全唤进来。”
终于轮到自己进来，他的步子明显迈的比平日快。
有一个姜蝉就算了，现在再来个赵伶，本就不多的宠爱快要被分没了！
沈疾显然是没有留意到中老年男性敏感脆弱的小心思的，交代过任务后便摆摆手让他们三个离开了。
他一人又坐回了塌上。
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看的书竟比朕多，不可理喻！
看姜蝉的眼神都快黏他身上了，他那寡淡的长相有朕美吗，水性杨花。
他们走后，沈疾恶补知识，势必要将关于治理蝗虫的书籍翻遍，只是翻着翻着就越想越气。
一直到晚膳的点，他才出来。
明显是学习学累了的模样，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口。
看得姜蝉心里发笑，果然没人能逃出学习的五指山。来吧，一起卷起来！
“陛下，努力是会上瘾的，特别是尝到甜头之后。”
“您名字这么好听，一定要出现在历史书上。”
他刚吃了口米饭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就又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囫囵咽下嘴里的食物，带些无语看向姜蝉：“若是饱了便不必再吃。”
这些话居然不起效果，她有些诧异，那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陛下，您可以一落千丈，但您偏要一鸣惊人。不能将这个世界让给您所鄙视之人。”她深深呼吸，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陛下，您是天选，也是唯一！”
这句话一说出来，王德全都愣了，瞧瞧这拍马屁的功夫，连他都不遑多让。沈疾更是睁大眼睛受到震撼久久回不过神。
咀嚼的速度快了，他有种自己不该浪费时光在这里吃饭的感觉。
把嘴里那口饭咽下去后立即摆驾前往御书房，出门前又折返过来带上姜蝉：“姜蝉，你同朕一道去学习，你比王德全了解的知识都少。”
“他都知晓清者自清的含义，你却不知，真是太不应该了。”
刚往嘴里塞了口饭的姜蝉：mmp,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句句都是回旋镖。
两人一起在御书房学到深夜露水都变重的时刻，才回到寝殿。
转眼间天还未明，王德全就着急说有事相报，他脸色有些发白，急匆匆的进来。
“陛下，夜里下了场大雨，京城里的火折子几乎全受潮了。”面色慌张的禀报。
被吵醒脑子还在宕机的姜蝉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下了场大雨，土地不是正大旱呢。
难道那个李含章丞相已经到了操纵天气的地步？他也是穿来的，修真界穿来的？系统可没告诉我有这么强劲的敌人。
还是摸了脖子快......
迷迷糊糊乱想着。
床上的沈疾沉默不语，半晌，他看向在神游的姜蝉：“你昨日说可以吃蝗虫，是为如何？”
“吃啊，我们家乡闹饥荒的时候全村都靠吃这个过了段日子，口感还不错，蛋白质含量也丰富。”她张口就来。
“它如何能吃？”沈疾想象不到往嘴里吃这样一个丑陋虫子的场景，只是想想，胃肠里面便一阵翻涌。
他的目光不禁带上一丝怜悯，果然是从小生活的不好，什么都吃才得了那个怪病。
“油炸，火炒，腌制都可以。不过当时我们没有条件是生吃。”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要吃，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吃油炸吧，再蘸些调料。”
她记得蝗虫似乎也是有毒的，并且好像可以通过高温来处理。
别让那些百姓吃出问题，她就成了罪人良心不安。
“王德全，传令下去。在蝗虫即将到来的地方挖深坑，在旁边放上两块大木板。能埋杀的全部埋杀。不能埋杀的让村民人工捕捉。”
“捉到的蝗虫，朕按数量发放赏赐。”
昨晚的学习不是没有成就的，最后在一本古早的书中看到了这个猎杀的办法。
火折子没了，无法用火烧，那就用其他办法。
他垂下眼眸，召来一名穿黑衣的人：“去查查，火折子为什么没做好防护，下雨便全部一夜受潮。”
“...再替朕去捉几只蝗虫。”
他其实已经猜到是谁，但他想知道是如何预测昨日下雨的。
本就觉浅，被吵醒之后更是睡不着了，天还尚早，并不想这么早上朝去见那些令人糟心的老家伙们。
可姜蝉，她还很困。
王德全走后她倒头便睡，但身边有只布偶猫是绝对别想安心睡觉的。
“姜蝉，给朕讲讲你家乡的故事吧。”他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养出了这种类型的太监。
“我家在东边，很远很远。”她闭上眼睛随口应答。
“很远是多远。”
“很远是很远。”
可能是李含章过于猖狂，衬得姜蝉都守礼了许多，没有计较她敷衍的态度，见她一副困极的模样，没再说话。
一直到辰时，姜蝉还是被沈疾吵醒，他先是像抽风一般围着自己打转，又把礼官昨日拿出来的华服重新塞回去，嘴里嘟嘟囔囔这个丑，那个也丑。
她终于明白自家老母亲为什么每天早上都想揍自己了。
换谁谁受的了啊。
她睁开眼，顶着昨晚睡出的鸡窝头，幽怨的目光盯着沈疾看。
他手里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华服，看着辣眼睛，忍不住开口：“陛下，昨日礼官不是已经给您准备好衣服了吗？”
“太丑，太平淡。”
姜蝉直接气笑了，能有您手上这件丑？
“我觉得昨日那件就挺好。”她斟酌着劝道，试图拯救他岌岌可危的审美。
“不行，那件过于平常，朕今天要去震慑李含章和那群大臣。”他边翻找边说，“朕需要派人去藏宝阁将朕登基那日穿的礼服拿来。”
可您不是五岁就登基了，当真还穿得下？她想开口吐槽，但显然自己的身份并不能知道这么多，只能把话憋进嘴里。
为了阻止他发疯，姜蝉拿出压片糖：“陛下，快服用今日的‘药物’，能让您有一个更好的状态去对抗他们。”
听此，沈疾放下手中各式各样的华服，身着寝服大步朝她走来。
说话的功夫间姜蝉已经把自己的太监常服穿好，拿出压片糖放在沈疾手心。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沈疾没有把压片糖夺走，再把自己杀了。
“因为朕知晓你是个不怕死的。再者，把药夺过去再把你杀了，药总有吃完的一天，之后怎么办，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况且——你这太监性格如此有趣，杀了多可惜啊。”
等听到沈疾的声音，姜蝉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
她抬头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怎么，听到朕不想杀你太感动了？
最后，他并没有让人去藏宝阁将那件礼服取来，选了一件正红色华服递给姜蝉：“替朕更衣。”
她无语的接过衣服，开始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他套衣服。
见过冬天不穿衣服的，没见过夏天非得穿一堆衣服的，世界真大。
等穿完蹲下给他系腰封的时候，一抬头，撞见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陛下，您...”
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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