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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如没入江南不尽的梅雨,似独行于南漳彻夜的潮润,它缠绵悱恻,又百转千回。
荣龄在高热中意识浮沉。
一时间,她变得很小,变得很轻。她回到幼时的南漳王府,由父王架上一株开得正当正好的合欢,她摘下一把,插在母妃的发间,又夹在自个襟前。
合欢花轻轻扑动粉色的瓣,又将她送去一处她早忘了名字的江南小城。在那里,她支起父王整日垂下的眉头,不停歇地与他说今日的阿蒙哥哥带她去了何处,说他做了一整条包公鱼,却只看着她吃,自个一点没用。
江南三月的风拂过,画面又变作千里之外的南漳。暗夜的扶风岭正在经历血腥的屠杀,父王死也不能瞑目,只盯着一个暗影,惊怒道:“为何是你?”。
荣龄挣扎着向前,欲看清暗影确切的面目,可下一瞬,她只见战马悲鸣,王旗旁落。
至此,漫天热意变作深入骨髓的疼。
疼痛扭曲记忆,将她又带回几日前的双佛口。
这一回,她没能从福船逃出,独孤氏剥了她的衣裳,将她赤身扔在甲板。
“郡主金枝玉叶,生来便什么都有。可我也想叫你尝尝我的苦。”独孤氏如恶魔低语,不停鼓动随她出逃的匠人与船工,“郡主的滋味,谁想尝尝?不!是谁不想尝?”
一时间,数不清的男人狞笑着涌来。
“不要!”
“我不要!”
无边的恐惧终于使荣龄自淹没她许久的热与疼中清醒片刻。
可甫一睁眼,她只见一间昏暗的卧室与仅着中衣的男子。
因意识昏昧,她记不起这一场景的因由,也认不出眼前这人,她只以为噩梦变作现实,因而一味推挡男子的胸膛,“放肆,不许碰我。”
只是她当下经脉虚浮,使不出半分内力。
因而,男子很快阻止她的双手,“郡主,是我,别怕。”
荣龄努力睁开眼,眼前之人的面容模糊一团。
“我不认识你。”她再次挣扎,却仍旧无果,“放开我。”
“不,你仔细听,你听,”那人耐心哄劝,“你认得出的,是我,阿木尔不怕。”
慢慢的,荣龄耳中汩汩涌入清越的嗓音。
“王序川?”不知是否错觉,昏暗的视野因她认出这道嗓音变得略为光亮,“你怎的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那人未答,只问:“郡主可知那桃花香是何物?”他拨开荣龄的额发,用微冷的手为她帖凉额头。
荣龄虽直觉不妥,可那只手如寒玉一般暂时驱走高热迎回清明,她不想叫它离开,“是春香,如你那日中的一般?”她早在无尽的热意中想明。
王序川却道:“一样,也不一样。”
一会功夫,他的手心已叫荣龄的额头贴得滚烫,于是,他又翻过手背,“那日,我先嗅入桃花香烧出的烟气,又饮下混有茶花麻的黄山云雾,二者杂混,方起了效用。”
他再换另一只手,“可今日,郡主既饮了茶,又在茶花麻旁打斗许久。最不好的是,”他低低一叹,“郡主并非嗅了烟气,而是直接吸入桃花香粉末。如此一来,春香的药效便霸道百倍,绝非寻常草药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