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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了。
白云宛如一团团棉花糖,将在湛蓝的天空点缀得纯洁无暇而甜蜜,鸟虫和鸣之声在茂密的森林里奏响。
一阵温暖柔软的感觉包围了零,驱散了冬日冷风刺骨的寒意。
朦胧中,他好像还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是温水吗?
就像母亲的羊水一样轻柔、温热、安心……
不对!
这不是羊水,他还能呼吸。
这是——阳光!
零猛然睁开眼,露出一双夹杂着些许紧张与恐惧的赤红色眼眸。
想趁着自己还没被阳光灼烧成灰烬,赶紧躲到有遮蔽的阴影地方去。
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皮肤竟然完好无损!
为什么阳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他可是鬼啊。
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直直射在雪地上的那道灿金色光线。
手背上的皮肤仍然雪白,没有任何崩坏的迹象。
他竟然真的可以沐浴在阳光下了!
好温暖。
好平静。
原来被太阳照耀是这种感觉,仿佛无论犯下了什么罪孽都能够被包容、被原谅、被清洗殆尽。
这一瞬间,零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飞蛾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仍然向往着那明亮的火光。
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被斩下头颅前,最后看到的那位鬼杀队剑士。
那位剑士穿着一半锈红一半黄绿格纹的羽织,实力应该达到了“柱”的级别。
在看到零没有任何抵抗,反而一脸解脱准备迎接死亡时,剑士显然有些愕然。
最后的时刻,剑士改竖斩为横劈。
温柔宽容的水花从刀刃溅起,像是浮世绘上美丽而轻巧的海浪,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感觉是像被一只大手抚摸了一般,仿佛所有罪孽都被宽恕,一笔勾销。
“水之呼吸,五之型——干天的慈雨。”
那种感觉……
也跟现在的阳光一样温暖。
零突然想起来了,鬼舞辻无惨将他当成了青色彼岸花的试验品,只不过吃下后还没观察到效果,鬼杀队的剑士就全部涌入了无限城。
前面的那位剑士,便趁此机会将他斩杀了。
所以他不再畏惧阳光,难道是青色彼岸花起效了吗?
这具身体仿佛还残留着本能,催使零向前方沐浴在细雪与阳光的日式宅院走去。
“吱嘎——”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零呼出了一口冷气,却立刻又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因为所见之处皆是残肢断臂,人类的血肉堆成了尸山血海,将庭院里素净的雪都全部染成了刺眼的红。
零瞬间感觉到牙很痒,嘴里唾液也一直在止不住地分泌,这对于一只鬼来说,就仿佛在他面前摆上了一桌山珍海味。
这里所有的尸体,都对他具有堪比稀血的诱惑力,说明这些都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零脑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这个惨状是他造成的吗?
他瞬间攥住了拳头,指尖控制不住伸出了鬼化的尖锐暗绿色指甲,深深扎破了手心,只是伤口却又在一秒钟愈合了。
这就是为什么零如此讨厌自己是一只“鬼”。
因为“鬼”的本能会控制着他的思想,让他去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去伤害、甚至剥夺别人的生命,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有理智的低等动物。
阳光在此时突然变得毒辣起来,零感觉自己变成了火堆上被烘烤的羊,灼热的疼痛包裹了全身。
大门旋即又被粗暴地撞开,一群身着传统黑色狩衣的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将已经陷入晕眩的零团团围住,拳头或武器上全都燃起了不同颜色的力量光芒。
其中领头的那位巡视了一圈,又闭眼感知了一番,道:“看来是没有活口了,除了地上这个孩子,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的话语沉重,带着浓浓的遗憾的叹息。
“那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另一人询问道。
领头:“先带回五条家,让家主处理吧。”
*
形似一座巨大神龛的庭殿中,身为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家主五条赫一甩衣袖,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目光看向侍从怀里那个还在沉睡的孩童。
孩童不大,莫约八岁,长相精致可爱,还有一头雪白的发丝,简直就是像是五条家亲生遗传的一样。
如果他睁开眼,展露出的瞳孔是天空或大海一样的蓝色,那就更像是有五条家的血脉了。
但这孩子其实是——
“没想到产屋敷家隐姓埋名活了上千年,甚至很多咒术师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古老的咒术家族,却还是遭人灭门了。”
五条赫拧起眉头,“是诅咒师干的吧。”
侍从应道:“从现场遗留的咒力残秽来看,应该是几个来自q集团且臭名昭著的诅咒师干的。”
“产屋敷家一向深居,没有专门的咒术师护卫,本家因为长期与普通人通婚,诞生的咒术师也一代不如一代,遇上这几个穷凶极恶的诅咒师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庭殿两侧的隔板腾地亮起了火光,映出了五条家的数位长老的身影。
其中一位长老语气讥讽:“所以我们五条家才要一直强调血统纯净,就是为了避免生不出术式强大的孩子,家族不至于渐渐衰亡。”
另一位附和道:“还好我们有了六眼,能稳稳压禅院家、加茂家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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