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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许云程抬头侧目看向站在什斡哥身后的辽王,辽王也同样在看着他,耳边再次响起在马车上的对话,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回道:“……是我母家。”
什斡哥带着不悦的神情坐回位子上,问出一个许云程无法回答的问题:“你来北真有什么意图?”
许云程心乱如麻,随便编了个谎话:“听闻横断山有种特殊的草药,为了给我爹治病,便上了山,不想迷了路,误进了北真地界,被掳来的。”
他料想什斡哥也不会相信,试探地问:“陛下宣我进宫,不仅是想问这个吧?”
“说起来,你与朕还有些姻亲在,朕欲收你为义弟,并为萧氏除去所有罪名恢复宗室爵位,由你承袭。”
如此说来,外祖一家是犯了罪逃到南赵的,还改了名换了姓,再据什斡哥和元真的反应来看,罪名还不小。
可罪名说平反就平反,总要有些条件吧。
“条件呢?”
“北真需要一位质子前往南赵,只要你肯为北真效力,朕可即刻下旨。”
许云程答应得很干脆:“好。”
四年多过去了,父亲的冤案在他心底滚了一遍又一遍,那具烧成焦炭般的尸体无数次地闯进他的梦里,又无数次的变幻成谭普和曹远的样子。
他必须回去,只是恰好缺一个能够直接接触南赵朝廷的身份和时机。
质子身份,正合他意。
阿程成了质子,不日前往南赵。
元瀚收到这个惊天震地的消息后急得在元真房外打转,也不知将军何时会醒,他现在断然不能离了虞州。
夜深了,元瀚在屋内添上新的炭火,坐在昏迷不醒的元真身边,小声说:“阿程怎么会是萧家人呢,还变成了质子,陛下还要为萧家平反,仗打输打疯了?”他看向元真苍白无血色的面孔,轻轻叹口气,“将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元瀚脑力有限,哪怕再坐上一夜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而元真好似被他碎碎念的动静给叫唤醒了,气若游丝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哎呀将军,你终于醒了!”元瀚一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险些控制不住音量,意识到又捂着嘴生怕再吵到刚醒的元真。
他俯下身子,小心问道:“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口不口渴?身上冷不冷?饿不饿?大夫说你现在还吃不了硬些的食物,只能吃流食,我这就叫人去做。”
元真抬起无力的手抓住了元瀚的衣摆,哑着声音:“我睡多久了?”
元瀚脸上又浮起懊恼的神色,要是当时他在将军身边为他挡下那一箭,现在也用不着受这样的苦,闷声:“那杆枪险些刺中要害,又失血过多,摔下马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更别提其他伤了,所以整整昏迷两月有余。”
难怪元真醒来时,头伤一阵刺痛,又问:“现在局势怎么样?”
“咱们败了,和谈还没有个结论。”
元瀚不敢将质子的事情告诉他,只能暂时先瞒下,依将军的脾气,定会回舟儿庄去的。
他可拦不住。
万幸的是,元真醒后大夫来瞧,说没有牵扯别的伤病出来,元瀚才放心地让他下床走动。
元真养伤期间,渐渐觉出不对劲,每当他问起和谈之事,元瀚总是以没有结果、还在商议搪塞过去。
但是元瀚心里藏不住事,只稍试探就问出来。
“将军,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使团还有多久启程?”
元瀚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回答:“不出五天。”
“够了。”
元真握紧缰绳,神色严峻,不发一言。他的马似乎懂得了主人的焦急,不用怎么驱使就已跑出最快的速度。
这雪天真是可恨,非要与世人作对,希望它停的时候偏下个不停,等到一切出了结果后,反倒放晴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