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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人战栗的滚烫。
……所以,我忘了一件事。
爸爸在家,而对于曾被我震慑住的很多人而言,妈妈的死让他们重新意识到,我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妈妈下葬后的第六天,惯常的教导时间结束后,面色苍白的管家和孙阿姨走近房间,背后跟着孙安。
孙阿姨当即就给爸爸跪下了,那一刻我甚至也想跪,只要爸爸别对孙安做什么。
我心惊于这一软弱想法的浮现。我的一切价值,取决于作为强者的爸爸认为我该有什么样的价值。
我是羔羊,是案板上的鱼;爸爸是狼,是刀俎。
爸爸笑吟吟地问我:“女儿,你还有个瞒了我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呢,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我再次站在了谈判桌上,却不知道手中还有多少筹码。对爸爸的了解,以及所剩不多的理智苦苦地支撑着我的双膝和脊梁。
“您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我说。
“哦,为什么?”
苦涩的耻辱感充斥口腔内。我无法承受再失去孙安了,只得向眼前的这只怪物高举白旗。
“那样我就不会再敢有违逆的举动,对您来说,我有弱点不好吗……相较于我成为您的沉没成本而言。”我麻木且孤注一掷地说。
“您知道的吧,我应该是您年龄最大的孩子。”
熟悉的场面再次发生,爸爸抚掌大笑,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好!那你们继续交朋友吧。”
一锤定音的下一秒,我昏了过去。】
念完最后一句话,时却暂且合上册子,凝视细雨那飘着病态嫣红的面庞。
“女主第二次谈判,”细雨说,“她为了男主的安全,屈服于自己可怕的父亲。她不知道,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时却想问他,就像你的生活一样吗?
她忍住了没讲,细雨却似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她想说的话,温柔地印证了她的猜想。
“就像我的生活。”细雨说,“我喜欢这本小说的原因之一,就是它很巧合地,很像我的生活。妈妈死后的第二年,我开始在陈老板这工作,那会比较小,大家都照顾我,日子过的还可以。”
“可是,姐你知道吗,iii型辐射病的病人,日常要吃的药物量,由病症决定。我的主要病症和心脏有关系,我得吃很多很多药。别人吃一颗,我得吃五颗。”
“我没告诉过流萤姐或别人这些事。几个月前,我发现我的钱不够了。断一期药,后面的吃更多补回来,我的钱不可能够。断几期,说不定我的病情会……”
“刚开始,我更加努力地工作,然后我发现,我越努力,我越容易在工作中受伤。”
“我得吃更多伤药,我不舍得吃,它们都蛮花钱。那段时间我忽然发现,我变得……和妈妈死前一样。妈妈尚且是为了我,而我只为了漫无目的活着。”
他眼里闪动着泪花,小声啜泣了会,忽而又闭口,不再继续出声。
时却隐约摸到了些脉络,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似一把随小却沉重的鼓槌,不停敲击着胸膛。
“继续吧,姐。”
时却翻动书页。
接下来的剧情顺理成章,女主醒来后,如行尸走肉般,努力成为父亲的翻版和傀儡,以求给自己和朋友挣得一席生存空间。
【……从昏迷中醒来后,我索性不再掩饰,指挥新管家在花园盖了花房,拿捏着频率地往那儿跑,见孙安。
最初,我一周去三四次,几个月后,这个频率缩减到一周两三次。
再几个月,父亲逐渐带我出入一些他挑拣过的晚宴,郑重地介绍门当户对的别家少年,这个频率再次降低,变为一周或两周一次。
等到了处理不重要的公务,或开某些可有可无的会议,父亲隔三差五叫我旁听时,我能见到孙安的频率变成一个月一两次。
有时,父亲会叫我到哪儿哪儿的工厂去住几天,我统统听从。
我试图让父亲相信,我对孙安的感情属于一时兴起,一时新鲜。偶尔,我试图令自己也相信这一点,哪怕不奏效。
隔了越长时间不见孙安,我越想念他,越像被压缩得狠了的弹簧。
与之相对应地,每一次相见,我越能从他那儿获得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他觉得好的,他都给我攒。
花的标本,草的标本,玩具,首饰……有时候还有被他捂过期的小零食。傻呆呆的。
这些东西自然不好放在我这里了,只能他收着。
一箱、两箱、三箱……每次见面,我们像清点财宝的葛朗台,挨个盘这些库存,再算入新的玩意儿。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胸部开始发育,并来了初潮。
一个被父亲认为是可以往来的女孩子,有时候会和我讨论这些性征方面的事情。
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讨论到未来可以预见必然会发生的情/事上。
她哀愁地说,她想将自己的初夜献给能一生相伴的人,可谁又能预见未来,如果她喜欢上一个人,往后厌弃了对方或被对方厌弃,对后来者可该怎么办呢?
我相当疑惑,不清楚她在搞什么,说:“有感情的是你的灵魂,不是你下面那扇门。”
她噎住,恼羞成怒地别过头去,不理人了。
然后,在略有些尴尬的寂静里,我心里浮现出了孙安的脸……伴随着一些限制级画面。
我的脑袋瓜子绝对是被这女孩搞乱了。
我有些不爽,决定让孙安同样不能好过。我的行动力一向绝佳,下一次见面时,我飞扑向孙安,吧唧在他脸颊侧亲了一口。
孙安完全傻掉了,跟木头桩子那样凝固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怀里一捧小玩意稀里哗啦地往外掉,脸红得要爆炸。哈哈哈哈。
他扭扭捏捏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逗他说:“你猜。”他露出被抛弃的小狗般的表情。我清清嗓子,赶紧顺毛:“好啦好啦,我喜欢你。”
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抱紧我。我回抱他,感到一阵踏实和满足。
……尽管三天后,我便要听从父亲的话,和另一位他选中的男孩非公开地订下婚事。
我才十二岁,听上去颇有点丧心病狂,是吧?
不过,年龄不是问题。
对于父亲和他的准亲家而言,他们需要对一种用于治疗辐射病的新药进行扩产,他们的利益交换需要这场隐秘的定亲。
他们需要借由它增添些微不足道的道德砝码,宛如在悬崖边上象征性地围一圈脆弱的防护网。
我认为表现得越乖顺,孙安越不起眼。
……我忘了,父亲既然在妈妈身上栽过跟头,就不会轻易相信我。
订婚完成的第二天,父亲让我去一家新开的工厂待一待,熟悉熟悉新的人事关系。订婚完成的第四天,父亲和准亲家签下合作协议。
第五天,我得知父亲带回一儿一女,他的一对私生子女,年龄和我差不多。
第六天,孙安的死讯传来。
我着急忙慌地赶回家,头脑一片空白。
孙阿姨绝望地说,他的iii型辐射病突然恶化为i型辐射病,死状可怖,浑身上下烂得彻底,已被火化。
我得知,几天前,他的病症恶化就有预兆。这时,有人向他推销了一种还在实验中的新药。
……新药。
我知道父亲想要什么了。
他要我彻底表态,或如妈妈那样陷入疯狂,或完全地臣服于他。
这下,我连代表着孙安和我回忆的那一箱箱小玩意都不能留了。
我将它们全搬进花房,一把火连它们带花房全烧了,麻木地离开了家,回到那座新工厂,继续父亲交代的工作。
没过几天,孙阿姨自杀了;没过几周,父亲送走了那对私生姐弟,第一次让我旁听有点子分量的会议。
我仍年少,不过我心知肚明,我的少年时光结束了,结束在一把泱泱大火中。
孙安死后的第五年,我查清了当年他死亡的真相。
六年前,父亲用他的新药做了不少非法的人体实验,由此搜集到了许多实验数据。
五年前,在心知肚明按照孙安当时的情况,那种新药基本等于毒药的前提下,他找人轻易哄骗孙安吃下了那种药。
孙安死后的第十年,父亲老态初现,不再总持威严的态度对我。他的医药帝国仍旧是个难以动摇的庞然大物。
孙安死后的第十五年,因患上ii型辐射病,父亲接连进行了几次器官的置换。
时光的流逝叫他以为,我遗忘了很多事情。
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试探我,不光试探我是否还对孙安抱有感情,还刺探我的道德和良知。
我以自己和孙安的回忆为盾牌,苦苦咬牙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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