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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六年,六月初。
皇帝寝宫内一片悄然,四周垂下的灰色幔帐让屋内更加沉闷。如今已经入夏可是内殿还拥挤的摆放着些火盆,不远处烛台的蜡棒也快烧到底座。偶尔传来粗重断续的喘息声昭示着这个王朝的帝王已经油尽灯枯。
桑延站在床边。黑色的斗篷掩盖住高挑的身形。
她摘下面罩,算是送这个王者最后一程。
“陛下,可有诏令?”黑衣人的声音沙哑难辨,好在回光返照的皇帝尚且记得她的声音。
床上的中年人陡然升起一股精力,枯瘦的右手竟然从被子中伸出。颤巍巍伸向她。
皇帝已经看不清来人,可是桑延的面貌还是浮现在眼前。不由得升起一些感慨:“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性格却更偏向你父亲。这样也好,也好。”
桑延跪在床前,握住对方的手。听对方提起自己的父母也没什么反应。唯一的记忆大概就是她父亲是上一任暗卫统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爱上她的母亲。后来被仇家报复,她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接着就是皇帝接走了她……
桑延回神,不觉得这种时候陛下应该浪费精力跟她回忆当年。
皇帝深吸两口气,“太子年幼心善,暗卫的存在等到及冠亲政再告诉他。咳咳……”
“在此之前还是磨砺为主。”
“大,大魏和太子,朕就交,交给你了……”
“吱呀。”
温怀钦在重重搜查下终于进来。
少年皱着眉,衬得额间一点朱砂也暗淡了。他对刚刚借着搜查之名拉扯他衣袖的那些新换的侍卫有些不满,但是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降罪。
只觉得奇怪,今夜不知为何到处都是侍卫,还都不知礼数得很。缓缓心绪,这位素来有良善之心的殿下朝里面走去。
顾不得穿着繁重的太子服饰,他直接奔向躺在床上的人。却在看到床前立着一个黑色背影后放缓脚步,犹豫是现在直接喊护驾还是应该先退出去再偷偷喊人过来包围。
桑延听身后人愣在原地有些疑惑,但陛下可没那么多时间拖拉。走上前,在太子惊恐的眼神里把人递到皇帝病床前。
“陛下,太子来了。”
皇帝慢慢睁开眼,看到十五岁的太子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
“别,别怕。”
他想抬起手摸摸稚子的脑袋,却发现自己只能轻微操纵食指后放弃。只好抓紧时间交代后事。
“这,是父皇给你找的老师。”
温怀钦转头只能看到一片黑袍,迟疑地喊了声,“老师。”
桑延也愣在原地,她只是个暗卫统领。即便受过一些教育,但她的能力也不足以教导一国之君。
但陛下说了自然有他的用意,桑延还是点点头,走向前。微微俯身,就着太子瘫软的姿势伸出双手。
“殿下放松。”这声音像乌鸦一样呕哑刺耳。
温怀钦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看一双手按到自己头顶。从头顶往下,一点点、边边角角尤其是面部仔细摸索。随后在他怪异的目光中,到脖子、喉结、肩膀……
这一套流程结束,桑延对着皇帝行礼。“我会护着他。”暗卫不属于官员或者奴隶,不能称臣或其他。加上她算是陛下看着长大的,自称也就自由些。
皇帝瘦的凹陷下去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好,咳咳……好。”
皇帝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只有粘稠含糊的喘气声。他的身体已经穷途之末。刚刚强撑着说完那段话,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好在上天给他留了两年的时间,为他的钦儿铺路。
温怀钦伏在床沿泣不成声,余光看到那位“老师”走到屏风后面,在昏暗的室内对方行礼转身时袖口有寒光闪过。
后面发生了什么桑延不清楚。但大概还是能猜到的。
此刻她在暗道里,脱掉宽大黑袍露出闪着银光的铠甲。从腰间摘下水囊,液体淋在丢弃的袍子上,吹燃的火折子被扔在最上方。不一会便烧成灰烬。
*
两年前七王爷温衡及冠,受命从边关回到自己封地。沿途顺便剿匪,桑延就是第一个被收编的山匪头头。此后一路出谋划策,冲锋在前。终于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勇猛和这群武将里为数不多的才学被七王爷收到身边做亲卫。
禁军冲城之时。桑延坐在高头大马上,铠甲上的血汇成小股往下流,巴掌脸上映着血光眼神淡漠无情,活像个从地下走出的伥鬼。长枪挥舞间护卫着七王爷一步步逼近帝王寝宫。
“逆贼伏诛!”一道怒喝如流矢炸开。七王爷循声望去,远处一位武将拉开弓箭。
他刚刚挥剑斩杀一人,此刻剑还未回到身前。爱将桑延又冲阵在前,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桑延是特意被引开的,总要让人落入绝境才能体现出自己的重要性。
此时一人一马被重重围住。眼看七王爷温衡要被箭矢射中,桑延紧勒缰绳,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抬起要挣脱控制。在马身完全立起之后,桑延伏在马背的身形被完全遮挡。
趁着叛军怔愣之时,桑延飞身而上,在马背借力直奔被困的七王爷而去。
为了轻身飞跃,桑延随手将自保的长枪扔了。赤手空拳,能替温衡档下一箭的只有桑延自己。
“桑延!!”
七王爷目眦欲裂,眼睁睁桑延中箭之后不可控制得大口吐血。
桑延落在温衡马上,那一箭是冲着温衡心口去的,只是桑延从上方下来所以射中她的腹部。
七王爷稳住心神,一手把自己心腹揽住以防他坠马,一手挥剑继续厮杀。事已至此,只能一往无前。
幸好,援兵到了。战局扭转,出乎大家预料的是七王爷喊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勤王而是,“去喊太医!”
一片混乱的勤王夜,最终以先皇驾崩、四王爷重伤、七王爷摄政拉下帷幕。
*
桑延醒来是在偏殿,立马有人去回禀了。她刚想起身,就守着的被白胡子太医呵斥了。
“伤的那么重,不要命了?”
“不过是箭伤,又是腹部。没几天就好。”
白胡子瞪她一眼,“那箭头都冒着蓝光了,这等剧毒!”他拿过托盘,取出的断箭正放在上面。箭矢确实带着幽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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