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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听到丹霞金庭的名字青葵会身体紧绷?
屠子让的思绪转了一个弯,青葵是修行者这一点已经由她亲口承认了,但她的师承来自何处却不曾说过。如今听到丹霞金庭的名字立刻有了反应,又非欣喜之情。
不一会儿,屠子让便在自己心里脑补了三万字的剧情,什么少女偶遇仙师而踏足修仙之道,什么天才小弟子备受师长瞩目,什么大师姐心怀嫉妒,处处挤兑,什么少女偷偷跑出师门,流浪天下……
可惜,没一句话能说出来。
屠子让自娱自乐了一会儿,转头低声问道:“小葵,你可知道这丹霞金庭是什么地方?”
“是鹊杨附近的一处福地,内有一县之地大小,住着一位元婴的老仙和他一帮徒子徒孙,也役使了许多凡人耕田种桑。”青葵低头附耳,轻声答道。
屠子让以余光观察青葵表情,再听她说话,便知青葵对这丹霞金庭并无好感。
其实他对丹霞金庭也有所耳闻,福地内霞光满天,云色如火,中心处有一座小城,约有鹊杨城一半大小,青砖筑墙,金泥勾缝,故称丹霞金庭。
庭主洪上泽是闻名已久的元婴修行者,已经多年不曾从福地出来,他手下的弟子们倒时常听闻出来游历。就是不知道这次古捕头是通过什么关系联系上的丹霞金庭的修行者。
“你不喜欢丹霞金庭的人?”屠子让一边听着大哥和古捕头商量对策,一边偷偷和青葵说话,“他们名声不太好?”
青葵一时语塞,勉强解释道:“只说名声倒也没有不好……只是这些修行者大多不将凡人放在眼里,奴婢只是个下人,确实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这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有道理。青葵自己就是修行者,可也不过会点吐纳之术,和凡人没什么两样,有此想法还算合理。
屠子让点点头,听得出青葵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全部说实话。
屠子温和古捕头的商量也暂告一段落,也可说是陷入了僵局。古捕头对屠子温提及自己这几年曾见过几次类似的案子,死者与马六儿惨状相似,多半是同一妖怪所为。即使说,他断定这妖怪就藏于城中,所以才托人请了两位修仙者来。
屠子温对古捕头所说的旧案也有所耳闻,因此对古捕头的推断也颇为认可。可修行者已埋伏了一个月,虽好吃好喝地供着,却渐渐失了耐心,要回自家的福地去了。
“不知几位修行者如今住在何处?”屠子让忽然问道。
“就在西城的福来客栈,已是鹊杨城最好的了。”古捕头有些灰心地答道,“怎么,幼康小弟有可有良策?”
他随口问问,也没抱什么希望。屠子让幼时古捕头便与屠子温熟识了,所以对这个小弟也很了解,知道他常年卧病,没什么处事经验。
“倒谈不上什么‘良策’,”屠子让说道,“我自幼对修仙一事颇为好奇,可常年生病,身边也无修行之人。这次古二哥请来了丹霞金庭的高人,我心想是否可延请几位到家中稍住几日,指点我一些修仙之术?当然,我知修仙之术不可轻易外传,便是讲些他们的游历于我也是不可多得的福缘。”
古捕头在家中行二,所以屠子让叫他古二哥。
屠子温立刻明白了屠子让真正的目的,以目示意此事可行,屠子让便继续说道:“至于对外,古二哥自可告知几位修行者回去了,您带队去西城巡逻便是。”
古捕头此时也明白了屠子让的真实意思,不由得面露惊喜,转头对屠子温说道:“想不到幼康年纪虽小,心思却活络,如此甚好。且我疑心妖怪最近不出来,乃是有人泄露了修行者来城中一事,如此将计就计,只要贵府上下一心,这妖怪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莫担心,此计内情只有你我四人知道,小葵是我家养大的,我知她口风甚严,断无乱说之嫌,你放心便是。”屠子温给古捕头吃了一颗定心丸。
青葵也低头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古捕头面色激动,以手击掌,连说了几个“好”,又道:“如此我也不多留了,这就去找那几位修行者详谈。”
屠子温拱拱手,起身送古捕头出门,又叮嘱道:“我与门房说好,今日晚些时候,会有远房亲戚前来拜访,不知这几位修行者都尊姓大名?”
“修行者一共两位,是兄妹二人,哥哥叫作杜行松,妹妹叫作杜行梅。”古捕头答完,便与屠子温告别,自顾去了。
古捕头去了之后,屠子温也没有再开门接客,中午吃饭时与母亲说了下午会有两位朋友来访,略住几日,关于此事并未多言。
屠子温早年曾各处游学,结交不少朋友,虽然没有无意于仕途,但因交游广泛,在城中也颇有人望。是以自屠老爷子去后,屠家也并没有门庭冷落,来人多半是冲着屠子温来的。
“母亲,还有一事向您道喜。”屠子温又说道。
屠老夫人心思一转,喜道:“阿南有孕了?”
阿南是屠子温妻子的小名。
屠子温被母亲问得面色一滞,苦笑着回答:“这个……还没有。”见母亲脸上喜色消失,屠子温赶忙说道,“不是我,是说幼康。”
“幼康怎么了?”
“小弟心思聪敏,常有惊人之语。”屠子温说道,“若非我看着他长大,也得疑心他曾遍览群书,故而识得许多道理。这一月以来,我观他待人接物,虽仍有稚气,但谈人论事井井有条,常常一语中的,绝非城里那些纨绔夯货可比。”
屠子让原本听着开心,听到最后表情却僵住了:我就想当个纨绔来着。
屠老夫人听了也喜上眉梢,看着屠子让越看越喜爱。屠子让幼时得病,屠老夫人那时照顾他起居,只觉得他乖巧懂事,对他是否聪慧倒不放在心上。此时听屠子温如此夸赞,那必是错不了的,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直看得屠子让羞红了脸,屠老夫人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屠子温夸完屠子让,又点了自己的三弟一句,“比之子恭,说不定还周到些。”
“啊?”屠子恭听着大哥夸五弟,他也正开心,准备多吃几口。这时听到大哥提及自己,却不是什么好话,筷子停在半空有些难堪,苦着脸道,“你夸小弟便夸他,带上我做什么。粮铺我管得不也挺好的?”
“那与去年此时比,粮食是多收了还是少收了?多收了多少?少收了多少?为何会如此?”
“……妈!”屠子恭一句也答不上来,不由得涨红了脸,转头向母亲求助。
“子温,这话说得就过了。”屠老夫人安抚了屠子恭两句,也批评了屠子温,“子恭初经商事,锻炼几年即可,你别对他太苛责了。”
“是,母亲。是我太急了。”屠子温自承失言,又朝屠子恭低了低头,“子恭也莫放在心上。”
屠子恭点点头,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搅了几下碗中的米饭。午饭一毕,他便与母亲告辞,朝西城的粮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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