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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云,月光毫无保留地铺在地上。
狼茉对今天的天气很满意,她带着狼果走在前头带路。从居民区出来后,走了大约半小时便到了一片敞亮的空地,空地上来来往往全是搂着、背着一抱草席的狼兽,他们正叮铃哐啷地展开草席,见缝插针地把草席卷着的东西铺在地上。
陈曦拉着狼胡小心地避让,这些狼兽不论男女都身强体壮,个个牛高马大,陈曦和狼胡跟他们一比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再说了他俩刚来灰狼部落,兜里一个子儿没有,万一撞坏了别人的东西,恐怕只能给人家刷盘子了。
又走几步,狼茉惊呼一声,赶紧招呼陈曦他们跟上。等停下脚步才明白,原来是狼茉找到了守卫狼勇。
狼勇手脚麻利,早就占好了地方,现在正在一件件往草席上摆放东西。月亮又圆又大,不用借助火光陈曦就看清了席子上摆放的是一些农具。
狼勇搂过狼茉和狼果,狼茉亲昵地张大嘴巴咬了狼勇鼻梁一口。
狼胡不解地吠了一声,陈曦立马捏住狼嘴蹲下,摆弄草席上的农具来缓解尴尬。
这些农具数量虽然多,但仔细分辨后可以发现基本上只有三种:铲、镰刀和簸箕。簸箕与她曾经见到的没什么差别,而铲和镰刀的柄均为木质,看起来是由粗壮的树枝打磨表面而成,铲头和镰刀头则既有骨质的,也有石制的。
狼茉见陈曦把玩农具,问道:“曦,你要不要买支铲和镰刀呀?只要经过首领和狼巫的同意,成功加入灰狼部落,你就能在我们部落拥有一块地来建房子和种谷子啦。”
狼勇也趁机推销:“提前也能买呀!你做衣服这么厉害,以后完全可以靠这个换肉和谷子吃,加入灰狼部落还不是迟早的事?今晚买下铲和镰,明天茉就能教你们种地啦!”
陈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以为到了这里就能随意划一片地住下,过上休闲惬意的生活了,没想到原始部落这么讲究,还得征求首领和祭司两位大人的同意。这下恐怕得好好表现,辛苦一段时间了。
当农民的确是个好活计,部落外的野兽一个比一个凶猛,要是靠打猎维生的话估计出去没几次她就撒手人寰,丢下沙吉和狼胡孤狼寡树了。相比之下,种地虽然也辛苦,但起码能保障人生安全啊!
陈曦的手都快摸到铲子了,正想掏手机出来扫码支付,结果掏了个空。
别说手机了,她现在连个兜都没有!
扭捏了半天,陈曦借口想先在周围逛逛,灰溜溜地牵着狼胡逃走了。
周围的摊位越来越多,慢慢聚成了一个人声鼎沸的小型夜市。部落不大,没逛多久陈曦就又看见一个熟面孔。这个熟面孔穿着今天陈曦教给大家的衣裤,看见陈曦过来后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陈曦记得这只雌狼兽叫葵,葵的身边还跟着五个小团子,有两只团子学着狼葵的样子挥舞狼爪和陈曦打招呼。另外三只小团子则躲在狼葵旁边的高大雄狼兽后面,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偷偷看陈曦。
陈曦失笑:“这么多小狼崽呀!这都是你的孩子吗?”
狼葵骄傲地挺起胸膛:“足足有五只呢!厉害吧!整个部落都没有比我更能生雌兽了!好多雌兽羡慕坏了,都偷偷来问我生崽秘诀呢!”
陈曦被逗乐了,左右看去,的确有几只雌狼兽慈爱又羡慕地看着这群小狼崽,发觉陈曦的目光,有几只雌兽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避开视线,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又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看小狼崽们。
狼葵抚摸狼崽们的头,问道:“曦,你多大了?是不是能生崽啦?我偷偷给你说生崽多的秘方!可惜部落里没第二只猴兽了……不然以巫月的能力,一定能让你不管生多少个都能健健康康!”
使不得使不得!不管有没有猴兽,她都不想在这里生孩子。先不说生出来的婴儿浑身无毛难以解释,就说现在这简陋的条件,生孩子不跟要命似的,一个大出血,她的美丽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狼葵如何能平安生下这么多孩子的呢?陈曦问道:“巫月是谁?为啥能让孕妇健健康康?”
周边的几只雌兽一听这个问题,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解释。原来巫月是灰狼部落的祭司,既能通过歌舞来和神沟通,又懂草药,她调配的草药能让孕妇在生产时减少痛苦,保存力量,还能用按摩肚皮的方式帮助小狼崽出生。
这么神?与神沟通这点她也没经历过,但要质疑神的存在的话,那她又是怎么穿越而来的呢?按摩肚皮这点跟古装剧里的稳婆相似,麻沸散一类的药也能麻醉病人,减少其痛苦。要这么一说,这个祭司还真不是虚有其表,在灰狼部落生活最起码不至于有病没地治。
沙吉的叶片轻轻勾住陈曦小拇指。
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师承活了几千年的树族祭司,把她救活的草药高手沙吉医生呢!
想到树巫,陈曦喃喃自语:“为啥祭司都是雌性呢?”
一只听觉敏锐的雌狼兽听到了,她竖起耳朵道:“这是啥话?雌性不当祭司谁当?”
周围的雌兽附和道:“对啊!难道要雄兽当祭司?雄兽连崽都不能生!土地之神生下兽和树木,咱们雌性也能生下小崽!哪个神不能创造生命?连生命都创造不了的雄兽就算唱破喉咙,跳破双腿,土地神都不会跟他说话!”
陈曦第一反应是先去看周围的雄兽。雄兽们听到这番话也没有任何反对的表情。而这些雌兽们的眼神更是无比坚定,这就是从小到大,整个部落都口口相传的,融入每一只雌兽血脉的肯定和骄傲。
土地生出我们,我们再生出孩子,我们跟土地一样,完成自己的使命。土地是我们的阿玛,我们是土地的女儿,我们紧密相连,随时呼唤,随时聆听,这是雄兽们永远都做不到的。
雌兽们挺起胸膛,陈曦也有了底气。希望这个土地神包容一点,别嫌弃她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外地女儿。
闲聊一会,一只雌狼兽问道:“猴曦,你以后在部落里面做啥呢?要不跟我去狩猎队吧!我们第二狩猎队好多雌兽!没打过猎没关系,我们大家多带带你你就会了!”
想到巨兔深不见底的喉咙,陈曦打了个寒战。要是她去打猎,那沙吉和巫月估计得全年无休,过劳而死了。
见陈曦摇头,狼葵鼓励道:“没关系!猴曦才刚来部落嘛,还没安定下来呢!而且她做衣服这么漂亮,以后也能靠鞣皮子做衣服生活呢!”
狼葵的伴侣狼矛本来一直沉默不语,听到狼葵说衣服,这才问道:“这种兽皮衣是你做的?”
陈曦点点头,狼矛立即道:“那正好,不用我再去找了。你能给我们狩猎队每只兽都做一套吗?这种衣服穿上行动方便,大家正愁找不到你呢!”
一整队!那要做到什么时候!要不是狼胡在后面扶着,陈曦差点吓晕。缓了缓,她才咬着牙说:“我和胡是流浪兽,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这里呢。”
潜台词就是:要她做当然可以,但她们还没上户口,这你不得帮我解决一下?
狼矛拍拍胸膛:“这有什么难的?我是狩猎队的小队长,我去求首领。你衣服做的好,部落有了你只会更好,首领一定会接纳你的。”
陈曦松了口气,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融入了灰狼部落。可没高兴太久,狼矛就打断了她:“虽然首领这边好说话,但是你还得经过祭司的同意,才能加入我们部落。狼巫这边你还得自己努力了。”
陈曦的情绪立马回落。
跟狼葵她们告别后,陈曦牵着狼胡继续东逛西逛。
逛了一圈,可以发现这些小摊都是小家庭在售卖,摆出的物品也都是家里富余的食物,或者是农具和武器。这些家庭中的狼兽或是鸦兽基本上夫妻俩都身强体壮,有一些身体孱弱或形单影只的兽转悠着在几个草席间讨价还价,并不自己摆摊。
唯一的新发现是在一只雌狼兽那里发现了一些黄豆和菜叶,除此之外,不论武器和农具来来回回都是老三样。陈曦很疑惑,为什么这些摊位连铲子都有,却没有钉耙和锄头呢?光一个铲和镰刀就足以进行所有农业活动了吗?不仅农具,连武器也只有矛和刀,唯一的变化就是矛尖的材质,一部分是是骨制,最好最贵的就是石制矛。
售卖石制矛的狼兽说,石矛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凿刻和打磨,虽然花的时间长,但是比起骨矛来说更不容易损坏,可以用的时间更长,所以要用更多的豆和米来换。说完还展示了装豆和米的碗,这个碗并不大,陈曦估量着差不多能装三百多克豆子。狼茉今天给她的酬劳大概就是六百克粟米,估计其他人的酬劳也大差不差。
石矛主人还说,三块肉可以换一根石矛,但得十碗豆子才能换一根石矛。陈曦看了看旁边两本大字典合起来一样厚的红肉,摇摇头,婉拒了摊主便宜卖给她的好意,拉着狼胡走了。
将近三百人的部落,农具种类少、武器杀伤力又小,看来整片大陆的生产力都很低。但生产力低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的。从进入灰狼部落到现在,她大概只看到了三分之一的面貌,就她观察到的,大家一部分打猎,一部分采集,一部分种田,可田地面积很小,而且大多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这点种植量怎么养活的了三百号人呢?
当然她还有三分之二没看到,也许灰狼部落中还有更大的田地种满了粮食。
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她逛了这么久,都没看见有狼兽或是鸦兽卖盐呢?
“呜——”
远处有长鸣声响起,一些摆着食物和工具的小摊纷纷收拢草席,动作快的摊主已经向那边跑去了。
陈曦被撞了一下,狼茉眨眼间已经跑到前面大喊:“曦!快来呀!别傻站着了!庆功会要开始了!”
陈曦看着狼勇抱着狼果往前跑,自己也拉着狼胡跟了上去。
前面火光冲天,人头攒动,等靠近了,陈曦才发现是几堆篝火发出的光亮。
五六个三人合抱粗的小篝火绕成一圈,将一个巨大的五人合抱粗的石头火塘围在中间。篝火之间的距离很大,狼兽和鸦兽来来往往。
“曦!快来呀!这边可以领到肉!”闻声看去,狼茉正在一群狼兽中间挥舞手臂,叫她过去。
陈曦护住沙吉,挤开兽群走了过去。一群狼兽和鸦兽堵在前面,她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狼茉指着旁边正在排队的狼兽们介绍说:“这里可以领到肉块哦!不用拿豆子交换!这次狩猎打到了好多猎物呢,首领说今年大家辛勤劳动,所以一起奖励大家呢!只要排队就都能领到一小块肉,你看狼雨她们已经在烤肉啦!”
陈曦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今天一起做衣服的雌狼兽捧着肉大快朵颐。
狼兽实在太多了,排了很久陈曦都没领到,反而是狼胡先领到了肉块,她看狼胡都领到了,稍微放下心来,让狼胡先去狼茉那边的火堆烤肉,狼胡点点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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