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牌是，愚者。”
女人缓缓掀开摆放在张诚面前的塔罗牌。
牌面上，一个年轻人站在悬崖边，手里拿着一朵白玫瑰，带着一只小狗，背对着观众。
这是愚者，塔罗牌大阿卡那的第一张牌，编号为0。
“愚者……”
张诚平静地盯着牌面上的年轻人，轻轻低语，重复着这个神秘而有趣的名字。
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女人涂满油彩的脸庞没有半点波澜，她双手握紧，以祈祷般的语气虔诚说道：
“祂是新的开始，也是旧的结束。你无法逃避，你终会遇到。”
“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那我应该如何面对它？”张诚抬头，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女人。
女人也抬头，与张诚对视。昏暗的灯光让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你会知道的，而且很快。”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笃定。
张诚点点头，向女人扔去一枚硬币。硬币砸在桌子上，响亮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推开了房门，离开了这间房间。
房间里，女人坐在座位上，双手仍然紧紧握住，仿佛张诚的离去没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良久，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双手终于松开。
她捡起桌面上的硬币，缓缓放在那张代表“愚者”的塔罗牌上，然后用手覆盖住整张牌面。
仔细摩挲过后，她的手掌渐渐向外滑动，牌面再次暴露在灯光之下。
只是这一次，硬币已不见踪影，牌面上，一只漆黑的乌鸦替代了年轻人原本的位置，它那双血红的眼睛，好像在凝视着女人。
“你好，乌鸦。”
……
太阳很大，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早上，伴随着脑海剧烈的疼痛，张诚猛然睁开眼睛，猛的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他的身上冷汗直流，衣服早已不知何时被打湿。
视线渐渐聚焦，由模糊而至清晰，他的视野里终于有了色彩，有了世界。
“该死，怎么又是这个梦！”
“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张诚无力瘫软在床上，仿佛整个人被抽干了精力，只剩下空洞与虚弱。
他又做那个梦了。
那个充满诡异的梦。
在梦境，好像有张模糊的面孔，在对他诉说着什么。
但每次梦醒，他对它的所有记忆，总是烟消云散。
这个时候，张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看向天花板。
黑色，幽深的黑色。
一个大概一平方米大小的“黑色漩涡”静静漂浮在天花板上。
它优雅而美丽，就那么静静的转着，带着它独特的韵律，好像不被任何世俗事物所打扰。
黑色大圈里散落着无数白点。白点聚集，宛若银河飞舞，形成一个又一个闭环。
又出现了！
张诚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颓废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整理着自己那混乱的思绪。
他是一名高三学生，学习成绩还不错，在楚庭市的重点高中就读。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秘密。
那个黑色漩涡，和那个奇怪的梦！
自从他有记忆起，每年生日那一天，他都会梦到那个奇怪的梦。梦醒后，那黑色漩涡总是静静出现，无不例外。
日升时现，日落时散。十八年来如出一辙。
他根本不知道一切从何而来！
这往往只存在于志怪玄幻小说中的剧情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因为神经敏感，让他身体愈发单薄。
因此，对于已知科学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只能去尝试依靠玄学，以神秘克制神秘。
于是，他便去了家附近新开业的塔罗占卜店，遇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很快就会知道的？我知道了什么？”
张诚微微皱起眉头，继续仔细思考。
如果非要说知道了什么，静静回想，好似就只有梦境略微的变化了。
好像梦境的最后，我听清了那个人的声音……
等等，那声音最后说了什么？
“它说，生日快乐……”
意识到最关键的一点，张诚连忙睁开双眼，他心中的恐惧在慢慢无限放大。
为什么，为什么它要这么说？它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不对，它会说话！
这代表着什么？梦有意识？不对，是我的梦里住着什么东西？它有意识？
张诚身体在不断的颤抖，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但又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睛逐渐有了血丝，一根根血管因为用力在皮肤下显露出来。
狂躁，愤怒，无力，恐惧。
一种种复杂的情感在心里汇聚，张诚只感觉窒息感逐渐涌上脑海。
突然，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思议之色布满了他那震惊的瞳孔——
漩涡！漩涡！它动了！
不对！不对！它在过来！
黑色漩涡缓缓移动，带着独属于它的美丽，默默靠近躺在床上这个刚刚到十八岁的青年人。
那份优雅亘古不变。
但是这代表着美丽与优雅的事物，此刻在张诚看来，却好像魔鬼的利爪在步步逼近。
张诚拼命的想挪动身子，但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力气，好像有一股巨大的神秘的力压迫着自己，就连呼吸都逐渐变得缓慢。
黑色漩涡步步靠近，哪怕到了咫尺之间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靠近，最后竟然慢慢融入进了张诚的身体。
张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黑色漩涡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只感觉霎时间好像成千上万把刀在慢慢切割着自己的皮肤，鲜血在伤口处溢出，染红了自己的床单。
张诚总感觉自己那一刻就要死去——也许死去的感受也比现在的强。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也已经忘记了时间，他只知道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断轮回着。
“……礼物……生日……”
不知何时，一道亘古久远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接而又悄然消失，一切疼痛感宛如幻觉般散去，好像从未来过。
在无边的挣扎当中，张诚沉沉地睡去。
整个房间，除了那凌乱不堪的床，没有任何的异常。
窗外，早已日月更替，黑夜笼罩，月牙悄悄挂上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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