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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意秋傍晚就离开了长公主府,她没去宿府,宿家人都死光了,她此时去宿府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她去了容府,容月的容。
容家比宿家好上一点,还剩下了前年突然还了俗的容竺,他是宿子年的舅舅。
容竺回家后,将容府从京中搬到了京郊,周遭安静空旷,不远处是座寺庙,暮鼓晨钟都能听得见,佛音绕耳,空旷弥远。
容竺心里放不下佛,却还了俗。
等山意秋再坐着马车来到了容府,天已经黑透了,门口的侍从一听见马车的轱辘声就通报了容竺。
厅堂点了沉香,宁静悠远,恰似容竺。
外甥似舅一点没错,山意秋看着对面的容竺有些恍神。
宿子年老了之后,也会是这般模样吗?
在容竺含笑的眼里,山意秋俯身行礼:“舅舅好。”
容竺摆摆手,“我和子年很像吗?”
实际上,他一辈子也只见过一次刚出生不久的宿子年。
“他长得很像您,只是他的眉心多了一点红痣。”
宿子年眉心的红痣衬得他更为肆意明亮,而面前的容竺若眉间多出一点红来,则添了分落花的禅意。
容竺闻言只淡淡地笑了,“院子给你收拾好了,今夜你先将就睡下,有不妥之处明日我再找人改善一二,子年寄来的信也放你院子里了。”
顺着容竺的手指,就看见了他准备的院子,离厅堂不远,正柔柔地亮着烛灯。
山意秋轻声道谢。
“用过膳了吗?”容竺不着痕迹地扫过山意秋面容上的疲色,见她摇头,便唤了下人上菜。
“我也还没吃,一块吧。”
容竺不清楚山意秋何时过来,这几日派了人在长公主府门口盯着,若她出来,便去接。
傍晚时分收到消息后,饭菜就备好了。
有荤有素,为了照顾山意秋,荤菜都搁在了山意秋面前,容竺的筷子只在面前的清炒素菜面前转悠。
还俗都三年了,容竺还是守着佛门的清规戒律。
二人之前毫无交集,没什么话聊,除了筷子偶尔碰到碗壁的声响,就剩下了蜡烛安静燃烧的声音。
山意秋没什么胃口,又觉得当着容竺的面食荤过多不太好,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就接过侍女的手绢,抿了抿嘴。
恰好这时容竺抬起头来,容家从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忽地问道:“子年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没还俗前,容竺一直在寺里,只在容家爹娘去世时回来过一次,因为容月在北凉,战事紧急,一时半会回不来。
本该对着长辈说些宽慰之语,报喜不报忧,可山意秋沉默一会,斟酌了许久,还是实话实说:“他过得不好。”
宿子年过得不好,很不好。
亲人都去世了,幸存下来的几个长辈一心也只想战死沙场去报仇。
他的心里一直有片荒芜的土地,埋着死了的种子。
既然容竺已经还俗了,那就是世俗之人了,宿子年也就再次有了羁绊,山意秋希望容竺能知道宿子年这些年的不易,能待他再好些。
“嗯。我想也是。”
闻言,容竺浅淡的笑意逐渐凝滞,没了胃口,自然也放下了筷子。
两人的身影被烛光拖得很长,在地上缄默着。
下人们见状也陆续开始撤下碗碟,最后在桌上放上一壶果茶。
山意秋抿了一口,入口微苦,一丝一缕的果香与甜意过了很久才渐渐在舌尖绽开,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颇有禅意。
对着对面静静品茶的容竺,山意秋终于问了盘桓在心头依旧的问题:“您为何突然还俗了?”
容竺还俗的时间节点很奇怪,不是在宿子年最艰难、名声最差之时还俗的,也不是在容月下葬时还俗的。
他甚至在宿子年过得最苦的这些日子里,都没露过面,一封信也不曾有过。
而在宿子年看上去最志得意满之时,容竺去信说自己还俗了,之后也无其他来往。
今日一见,容竺他也并非喜好攀附之人,心头的佛就没消失过。
容竺放下茶盏,看向窗外,月的清辉被乌云遮住,他什么也没看见,眼波又自然地转回明亮温暖的室内,他眉目舒展地说着骇人之词:“我将要犯下杀孽,恐怕要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宿子年说容竺很早就出家了,这些年都在寺庙里清修,又能结下什么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
更何况三年了,也没个结果。
容竺的爹娘是病逝,应该其中没什么猫腻,那就只剩了容月。
一瞬间,山意秋心里想了很多,试探着问道:“舅舅,我如今手下有些人手,您要我帮忙吗?”
“多谢意秋好意,但不用。”容竺含笑拒绝了,他眸色晦暗,叹了一句:“少年人的手上沾太多血,不好。”
他已经四十多了,大半辈子都在躲避这红尘俗世,尊重万事万物的因果轮回,不多加干涉,一颗心看起来是干净无瑕。
而实际上,主持说容竺从未堪破过,他只是一直没去体会过这凡尘苦难,才看上去无欲无求。
容竺一直觉得将军战死沙场,其妻子也一道为大义而殉,这是命运使然,改不了。
至于他们的遗孤宿子年,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磨难也是他个人的因果,即使自己多加干涉,也无改变。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任何苦难都需要自渡,需要自己的心渡。
可是,有一日,他惊觉,这些人悲哀的命运,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他的妹妹,他的妹夫皆因他而死,而他唯一的外甥独自忍受着孤独。
连丧礼都是宿子年一人办的。
他小小年纪,就得对着多少灵位磕了多少次头啊。
容竺这才第一次真正踏入了自己逃了几十年的凡尘,为心魔所囚禁,做了这执迷不悟的、不愿回头的船客。
虽然如今这一切的补救与赎罪,看起来都更像是刻舟求剑。
后来又断断续续聊了几句,山意秋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喝完了执刃送来的药,在书案前翻起了宿子年送来的信。
比起固定待在京城的山意秋,宿子年这些时日一直在外奔波,地点不定,他们的通信都是宿子年单向寄来了容府。
在宿子年看来,整座京城只有容府是安全的。
这些时日已经攒了好几封信了,山意秋小心翼翼启封。
再过两千多年,人们就不再爱写书信了,但他们常常会怀念这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慢生活,他们很爱这份岁月静好的滋味。
可是,比起情真意切的书信,山意秋更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写信的人。
其中,最早送来的一封信里,夹了一朵桃花,桃花薄片风干后,单独贴在了信纸之上,灼灼风华已不可见,连那点清香也无处可寻。
但山意秋还是拿起信纸,贴在鼻尖,细细嗅着那抹余韵。
宿子年都记得。
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山意秋离开北凉前,桃花还未开,再见北凉桃花时,已经是初夏时节了,但错过的春桃,被人千里迢迢送了过来,还了她一份春。
望着窗外被乌云堵得严严实实的月亮,很想他。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另一边,也有人正在抬头望月。
一大队士兵在小溪边安营扎寨,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自家的首领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啥也看不见的夜空,他不知怎么咂摸出首领此时有几分孤独。
这可不行啊。
他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首领的背,大大咧咧地说着:“今夜也没月亮啊,都被云遮住了,还没星星。”
汉子身强体壮,但是口音却偏软糯,似是江南那块的。
而在他面前的首领身姿颀长,一头乌发束成了高扬的马尾,一日下来有些凌乱,从背影瞧着,年岁不大。
首领对他的不请自来,也只敷衍了一句“嗯”,没有回头。
汉子再接再厉,不让任何一个话茬落在地上,热络地问道:“首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会观星术?”首领这才转过头来,瞥了眼面前兴致勃勃的汉子。
汉子撇撇嘴,不假思索地回道:“什么观星术呀,是明日要下雨了啊。”
乌云密布,明日多半要下雨。
“......”
这还要他说!
首领沉默着扭回头去,再看了看夜空,已经不记得自己方才是想到哪了,忍不住瞪了汉子一眼。
汉子委屈,汉子有话要说:“您不是看这个的吗?要不然面上怎么那么愁啊?”
这一下雨啊,明日行军肯定不易,要是雨再下久点,他们啥时候才能打到京城哦。
汉子突然打通了经脉,凑到首领跟前,本就不端正的五官在挤眉弄眼下显得越发的贼眉鼠眼了,他奸笑几声:“嘿嘿,是不是在想哪家姑娘啊?相思啊......”
他家首领能文能武,又正值年少,长得又俊,要是年纪再小点,他那眉间一点红痣多像佛祖跟前的金童啊。
这年轻首领正是宿子年,他推走了汉子的脑袋,白了汉子一眼:“高大壮,管好你自己。”
见高大壮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又狠狠地往高大壮的心头扎了一刀:“你都三十多了,也没个心上人。”
很好,能说会道的高大壮终于沉默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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