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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华死死地盯着纸上马夫说的这几个地点。
就在赵文决心进谏前的三个月前,他没再与姜季明在朝堂外偷偷会面了。
不与赵文见面,不用成日想方设法地去寻个私密的地点见面,姜季明的日子其实过得就极为简单了。
在离开户部后,姜季明就转去做了相对清廉的言官,这一下子他更是没什么官场应酬了。
若是上朝了,也就姜府、皇宫两点一线,沿途买点吃食,不年不节、没什么大事也很少回老宅,就连上殿前姜季明都没回去过一趟,大抵是怕自己见了家人后就生了怯意。
这些时日里,姜季明心里面再愁苦也只不过在酒楼买壶酒后,回到自己家里喝上一两杯消消愁,那点儿酒还没他过年时给长辈敬的量多。
只有一日是特别的,那就是在赵文处刑前一日。
姜季明下朝后,在酒楼买酒时待了太久。
那家酒楼曾经是容家的,十年前就被宿子年卖给了长公主,但也没改名。
在煽猪一事闹开后,原本的容氏酒楼一举跃成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姜季明也是常常在那儿买点小酒,这没什么稀奇的。
但那日姜季明回家时,身上是一点儿酒味都没染上,既然这人又不在酒楼喝酒,为何待了那么久?
在昏暗的烛光下,楚华握着朱笔在“容氏酒楼”四个字上划了个圈,笔力之重,赤色的墨水随着毫毛渐渐渗透了纸张,更像是干涸后斑驳的血渍。
楚华绝对不会相信触柱而亡是姜季明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他背后必定有人指点。
现如今主谋的赵文和姜季明都死了,下一个就会轮到她了吗?
楚华不能够保证,压下了对姜季明逝去的沉痛之情后,还是回绝了姜家爹娘的好意,她不敢离开姜府半步,害怕自己的作为殃及到了楚家。
只是,姜季明的事多少还是牵扯到了楚家。
姜季明丧礼当日,楚禾没有来,只派了个心腹前来悼念自家死去的姑爷,倒也不是顾忌别的,只是楚家自家这会儿也是一团糟,尚且不得安宁。
太监来姜家,送来姜季明的尸体时,宫里有另一拨人就去了楚家传了皇上口谕,硬生生地将姜季明自发的撞柱,说成是楚家在背后的挑拨。
这显然是没什么道理的话,连个证据都懒得给出来,以至于顾骥都不敢写在圣旨上,怕人诟病。
顾骥是九五至尊啊,他的一字一句哪怕再荒唐,楚家也得照做。
楚华发出一声冷笑,对楚家来说,这泼天的圣恩得报啊。
那么,请问这虚无缥缈圣恩究竟价值几何呢?
楚华算过户部这么多年的账,自是门儿清,这圣恩的价值恰好对上了下旬官员们的俸禄。
即使是富了好几代的楚家,这也是一笔难以接受的巨款。
这次给了,下次呢?这摆明了就是遥遥无期的、还不起的高债。
愁至心头,楚华的眼不由自主地瞄向了床底下的暗格,想起了那日山意秋无意间提到的话,眸中是意味不明的暗光。
——
对山意秋来说,她从来没见过姜季明,也与他没什么往来,饶是顾容鸢“好心”提议,她也没想过要去姜季明的丧礼上,去做个不痛不痒的悼念者。
甚至连多年好友赵文在京郊下葬之时,她也没去。
没必要。
人长至十五岁,身边的人死了太多、太多。
往往黄土一撒后,那些曾经有说有笑,无比鲜活的人们就成了地底下再也没了声息的累累白骨。
在亡者生前都没能说给他听的话,在死后又想说给谁听去?
他们听不见的。
这几日来,山意秋乖顺地在公主府里做着笼内的“金丝雀”,做得最多的不过就是扯来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捧着上好的贡茶,抬着头,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
喝一口茶都要呸掉两片茶叶。
价值千金的贡茶,其实也不过如此啊。
幸好,顾容鸢也没再不请自来,像是忘记了府里还有这号人。
西岚在一旁看不明白,她害怕山意秋饱受打击后,一时丧失了离开的心思。她看得着急,却再也不敢说出口。
不过啊,她的嗓子再也发不了声。
今日,沉寂已久的小院再一次迎来了顾容鸢。
侍女没有依照礼数去叩门,而是直接轻轻推开了院门。
院门敞开后,就见顾容鸢走得不急不慌,风髻露鬓,一点红唇微微扬起,明黄的裙尾似水中泛起的涟漪,潋滟又温柔,只是眼周的细纹不知为何看起来比前几日都要更深一些。
顾容鸢一踏入院子里,就径直走向了桃树下正慵懒地晒着太阳的少女。
只见她素白的衣裙上只绣了寥寥几点的祥云纹,简单地用一支粗糙的桃木簪就挽起了一头乌发,原本浅淡的唇色沾了点口脂,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这孩子嘴上振振有词,说着人死了就是死了,硬是不去丧礼,但还是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穿着一身素衣,又老老实实地为了非亲非故的人斋戒了三日,人看着又是清减了几分。
几日里,她药吃得都比饭吃得多。
顾容鸢凤眸微阖,眼底又藏起了这些杂乱的思绪,嗅着淡淡的药香,随意抚了抚裙身,就坐在了山意秋身边,仰起头来,与山意秋一同沐浴在日光里。
只见头顶有几只平平无奇的鸟雀,它们在碧空之上恣意地游弋着,累了就缀在枝头歇息片刻,乌黑发亮的尾羽之上漂浮着点点细碎的金光,衬得浑身都黑漆漆的鸟雀乍地就矜贵了起来。
恍惚里,一贯更偏爱华贵鸟儿的顾容鸢突然觉着:它们好像比这笼子里的金丝雀,都要好看上几分来。
顾容鸢来了,山意秋既不起身迎接,也不出声招呼,就像是完全没看见身侧的顾容鸢一样,眼神漫无目的地发散着,附着在草木之上,流连于一砖一瓦。
顾容鸢的出现完全就在山意秋的意料之中。
这次主动权在于她,她不急。
有时候,在一场博弈里先开口的人,心里都是要更急切一些的。
所以,这次主动开口的是顾容鸢。
日光还是太刺眼了,长久盯着,眼睛发涩。
顾容鸢的目光还是又移回了身侧的山意秋之上,她毫不吝啬赞赏:“意秋,你还是真令我没想到啊,林生那小肚鸡肠之人你都敢威胁?你都能说得动?”
山意秋来了长公主府之后的行踪,几乎都在顾容鸢的掌控之中,但是山意秋没来公主府之前,又派了哪些人、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顾容鸢并不是都清楚的。
来京城的第一站,山意秋就直接派了暗卫去了相府。
她找顾容鸢谈判去救赵文,谈判的砝码是自己手里的流云弹,而与林相谈判就是为了从顾容鸢手里成功逃脱。
山意秋比谁都更要清楚,这些年顾容鸢不强行将她带来京城,是因为北凉并不为顾容鸢掌控,而若是山意秋自己来了京城,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顾容鸢是绝对不会放她离开长公主府。
顾容鸢在京城经营多年,山意秋不清楚如今京城之中顾容鸢到底有多大的势力,但只要她还想着继续在京城之中待下去,那么从长公主府里逃出来并非是稳定的长久之策。
她不想与顾容鸢上演什么她逃她追的无聊戏码,顾容鸢也绝不应允。
唯有让顾容鸢亲自为她打开这个巨大的铁笼,为她解下脚踝上沉重的镣铐,请她离开。
山意秋长睫微敛,涣散的杏眼忽地就有了光,学着顾容鸢的语气云淡风轻地说着:“啊...这事啊,与我干系不大,大抵是因为林相太过心善,他心里还是很想多关照下我们这些小辈吧。”
“你拿林奇威胁林相,再使林相来威胁我,确实是绝佳的策略。”
在京城之中,林生在明面上的权力一定是要比顾容鸢强的,山意秋不清楚林生与顾容鸢这两人之间是否私底下有合作,但是她能肯定的是林生绝对很在意自己唯一的儿子林奇。
林奇当初被送到京城来,明面上是找了个死囚替死了,实际上又被林生救下了。
这三年里,那些个皇子与王爷林生哪方都不站,多的是想把他从相位上拉下来的人。
至于顾容鸢,林生作为百官之首,当初又将自己儿子塞进了去建真的和亲团队,若是手中一点顾容鸢的把柄都没有,是绝不可能的。
顾容鸢听着熟悉的语气也不生气,眼波流转里尽是笑意,她好像是颇为体贴地指出这一法子里的漏洞:“只是,你如何能确保那个林大夫不会背叛?毕竟林大夫说起来还算是林生的远亲,又养了林奇那么多年,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那是我疏忽了,还是多谢公主的提点。”山意秋清楚此时的林大夫绝不会背叛自己,于是无所谓地说着敷衍的套话。
谁想顾容鸢似笑非笑,刹那间就化手为刃,保养得极好的芊芊玉指就死死地抵在了山意秋咽喉处,听着山意秋突然乱了一拍的呼吸声,凤眸中寒光凛凛,“那我若是此时杀了你,谁又能有我的把柄?”
此刻的山意秋终于正眼望向了顾容鸢,唇边溢出一抹笑来:“公主,我日日要服药,每三日要换一种药方。而执刃来自建真,每次都开出一两种稀奇古怪的药来,这些自然不是府里常备的药,每三日府里负责采买的总要去药铺买药。城里就只有一家药铺里存有那些品相较好的罕见药。”
执刃虽然来了景朝多年,但是最熟悉的还是建真那些药的药性,之前在北凉时,执刃也种了几片药田,而京城里这些苦不拉几的药自有别的、更好的替代品,比较全的药铺就那一家。
看着眼前的顾容鸢朱唇微启,像是要说些什么,山意秋自己主动补上了她将要开口的疑问:“当然了,我要是死了,您当然也可以每隔三日继续去药铺买药,甚至我死了,对林相也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只是,每三日我也会吩咐人在那药铺顺带买些蜜饯,我要的那些蜜饯自有规律,我若死了,您可就再买不到正确的蜜饯了,那我可就不能保证在我死后,京城的大街小巷会传出什么有关您与林相谣言来了哦。”
“您晓得的,如今各地都有北凉的商人,或许整个景朝都能知晓。”最后一句威胁的话,被山意秋说得极为彬彬有礼。
执刃开的药实在是太苦了,山意秋吩咐人去买些蜜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公主府里的那些训练有素的下人严格遵循山意秋要求,在分量上从未出错过,就这点小事顾容鸢也一直没看在眼里过。
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顾容鸢若是从潜伏在暗地里的执棋手化为明面上的棋子,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就没意义了。
话已至此,顾容鸢紧紧绷直的手腕瞬间失了力气,眼里倒是不再含着之前的杀气,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浑似一头打盹的老虎。
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顾容鸢看似胡言乱语着:“一晃这么多年了,你也这么大了,我还没同你说过什么睡前话本子吧,你此刻想听什么睡前话本吗?”
“其实还挺有趣的呢,我未同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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