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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总会刻意回避一些他们不想承认的事实,他们无法接受真实的自我,而一昧地迎合大众的想象。”在一次谈话中,莱克特医生如此说到。
阿利亚还记得当时莱克特医生那双过于幽深危险的眼睛,如同潜伏在黑夜之中的郊狼一般散发着幽绿可怕的磷光。
他异常直白地直视着她,因此那番话语中所描述的对象,显然就是阿利亚本身。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沉默许久过后的提问,“莱克特医生,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回避真实的自我?”
“人们这么做,或许是为了压抑自己的某种过于极端的欲望,他们害怕那样的自己。
更害怕自己在越过界限之后,沉溺于另一个与世俗完全相背的世界之中。”莱克特医生微笑着回复着她的问题,而他的答案也让阿利亚再次失语。
而所谓界限,有时就是那样容易打破的东西。
此时此刻,阿利亚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点。
目睹那个人质死亡以及之后这些匪徒所做恶行带来的心理与感官刺激,似乎击碎了她一直所坚守的某种底限,愤怒与恐惧似乎给予了她一个过于完美的理由,让她几乎毫无负担地越过了应有的界限,走到了另一边。
但与害怕、惶恐这种正常人所应有的情绪相反的是,她感受到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
她感觉到了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枷锁正式解开,她感到令自己都诧异的释然与愉悦。
她第一次正式站在了掌控者的位置上,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所谓的弱者,这一次她会主导自己的命运。
阿利亚听见自己异常冷静地对着布莱恩说道,她的尾音甚至有点愉悦地上扬,“为什么不试着给他们一点教训呢?告诉他们你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可怜虫。”
布莱恩满脸恍惚地起身,望向了那群同伴的方向。
这时这群沉迷于折磨另外一个女人质的匪徒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位同伴似乎有点失常,其中那位领头劫匪有点烦躁且不耐地开口询问道,“布莱恩,你这个白痴,你到底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布莱恩皱了皱眉头,依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怪异异常。
领头似乎有点恼怒于布莱恩对自己问题的忽视,他大步向前,走到了布莱恩的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白痴,你耳朵是聋了吗?我问你话呢!”
布莱恩一直有点失焦过头的瞳孔终于因为眼前这人的刺激而微微聚焦,阿利亚的话语一直在他混沌的脑海里不断回响,他几乎是喃喃道,“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他的呼吸变粗,目光开始变得危险而凶狠,他几乎是一把捏住了领头的手腕,接着不断收力,领头到此刻终于发现不对,想要收手并将布莱恩踹开,可一切都有点太迟了。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响起,伴随着领头的惨叫和接连不断的怒骂,布莱恩捏碎了他刚刚揪着自己领子的手掌,将他连骨带肉捏成了一摊烂泥。
领头发出非人的惨叫,那副场面有点异常的滑稽。
这让阿利亚想起了刚刚那个被一枪爆头的可怜男人,他根本来不及求饶,就那样安静地死去了。
还有他们正在折磨的这个女人,她那微弱的尖叫也完全没有眼前这个家伙这么中气十足,但这个恶棍却表现得自己好像承受了什么远超过这二人的痛苦一样,叫得比谁都大声,这让阿利亚感到异常的可笑。
突然发狂的布莱恩似乎惊住了他的同伴们,但仅仅是片刻的失态过后,其余匪徒都立刻反应过来,拖走了他们的领头,并掏出了自己的枪支对准了眼前这个明显不对劲的同伴。
“你的同伴想要杀死你。”阿利亚再度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在眼前的这番场景中却显得异常突兀诡异,甚至让人汗毛倒竖,“你只是给了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却因此想要直接杀死你…
这令我都觉得有点愤怒了,你觉得呢?布莱恩——我想,你需要做出选择了。”
阿利亚身形瘦削,而且只是一个女人,因此这群劫匪对她有点过于掉以轻心,她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解开了身上的那些束缚,走到了布莱恩身边。
“只有活下来的那一方才能拥有所有的钱,拥有我这个‘货物’的所有权——你其实完全不需要这群贪婪、自私还背信弃义的家伙。
不是吗,布莱恩?”
阿利亚那过于阴郁压迫的表情加上她含笑的语调带来一种非人的诡异感,让那些劫匪几乎都愣在了原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就像捕猎者见到原本的猎物对着自己暴露利齿时的惊惧,这是一直处于凌虐方的强者在面对一直被压迫的弱者以不合理方式崛起后的恐惧。
他们了解自己残害弱者的罪恶,因而恐惧于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表子,她,她催眠了布莱恩。”有个劫匪色厉内荏地吼道,似乎借此他就能再拾起自己刚刚丢掉的勇气,摆脱怯懦。
并且说服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依然是那个能让他们随意欺凌的弱者。
而在这个家伙吼出这一句话后,似乎就给这伙匪徒找到了朝着昔日同伴开枪的借口。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们扣动了扳机,子弹随即朝着布莱恩和阿利亚二人射出。
而他们预料之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发生,这些子弹就像是陷入了透明的胶体璧障一样停滞在半空。
布莱恩脸色阴沉,明显的处于暴怒的边缘,随着他的怒意飙升,那些子弹就开始逐渐变形,并且最终弹射了回去。
有两名劫匪瞬间被他们自己射出的子弹反击中自己的腹部和大腿,发出痛苦的哀嚎。
阿利亚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再度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布莱恩,“他们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次轮到你来回报他们了。”
就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布莱恩的超能力类似于念力控制,她看着布莱恩抬起手掌,微微虚握,接着那些劫匪手中的枪管就开始扭曲变形,甚至直接折向了自己。
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的位置已经彻底地发生了颠倒,被凌虐的一方站在了捕猎者的位置上,那么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阿利亚的神思甚至有点游离在外,她从未想过,反击是如此简单,她的确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
她的视线从那些瑟瑟发抖的劫匪脸上扫过,看着他们那副滑稽而苍白绝望的神情,她有暂时的失神。
接着她的视线又扫过了那个幸存的女性人质身上,她带着与那些劫匪几乎一致的恐惧表情,惊恐地注视着自己,似乎想要求饶。
阿利亚愣住了,她朝着对方走近了一步,后者脸上显露出了更为抗拒和惊恐的神情,这让阿利亚滞在了原地。
她几乎是一瞬间惊醒,从几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退缩了回来。
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帮助别人,但很显然,她险些迷失。
思绪似乎终于回归到了理智线以内,娜塔莎的话语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她的心头,“不要走错了路。”
这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炸响,震的阿利亚简直不知所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但阿利亚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货仓门突然被暴力破开,几发麻醉弹从仓库的通风窗□□入,击中了她和布莱恩。
阿利亚被涌入的警察摁在了地上,以往总是慢半拍的哥谭警方这一次却异常高效,依靠目击证人还有隐秘摄像头所拍摄到的包含劫匪车辆片段在极短的时间判断出了他们的目的地,找到了劫匪藏身的废弃仓库。
他们赶到时,正好遇见这群匪徒似乎发生了内讧,从通风窗口,他们很明显地注意到了里面的对峙情况,很明显,那个危险的女性超能力者控制了另一个念力超能力者发起了对其余匪徒的攻击。
而她似乎还想伤害仅存的那个人质,于是警员当机立断,并决定优先控制这两个超能力者,解救剩余人质。
阿利亚完全不知道警方的思路,但被击中的痛感开始不断放大,她看着那群匪徒对着冲进来的警方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只觉得异常讽刺。
不知道是麻醉药物的效果还是因为过度适用能力的后遗症,导致她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荒谬感让她眼中的一切都在慢放,有种在看情景喜剧的错觉。
原本应该是人质的她却反被警方误认为匪徒的一员,而被她所救的受害者却也同样将她当成恶徒。
这么想着,阿利亚的脸狠狠擦过粗糙的水泥地面,听着身后反剪着她的双手的警察的怒喝,开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过于拙劣的剧本,不真实的厉害,也可笑的厉害。
于是她不再挣扎,闭上了眼,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