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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传说之中龙族常常以神族坐骑的形象出现，天神威严往往伴随着风起云涌，雷霆大作又被后人成为天神之怒。龙族从水中孕育，又把水视作力量的来源，因此它们居于重溟。
这世间万物皆离不开水，龙族因此才能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人族从来没有放弃寻求驯服龙族之法，古有豢龙氏，今有泷氏。
沈杳从小就被教导，龙族若不能驯服就当诛杀，并且深以为意。不论对应阿京还是对周玄瞳，她都是抱有很深的敌意。龙吟呼唤狂风袭来，魔蛟痛苦着嘶鸣，海面卷起巨浪。
“错的是你，应阿京！倘若不是你苏生，人龙两族怎会水火不容！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以为投胎为人就能摆脱天道对龙族的束缚了吗？你想要龙族湮灭，为何不杀了自己？你以为杀了我，常世的水族就不会疯狂，不！它们嗅到碧渊玉龙的血脉只会更加疯狂！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人族的灾难！”
他话里话外的不甘心与愤怒化作惊涛骇浪，只可惜海浪没机会上岸了，。它无论怎么调动灵力都无法调动海水，无形之中一股强劲的力量暗中在牵制，海浪转眼之间化作冰雕。
沈杳：“应阿京转世十三回，次次不得好死。你不妨猜猜这十三世，都是谁杀死你口中的碧渊玉龙？”
魔蛟立起上半身吐着信子，漆黑空洞的眼珠子里满是恐惧，浑身上下的鳞片隆起，发出沉重的呼气声。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仿佛是一个可怖至极的故事，魔蛟无法接受这荒诞离奇的真相。
悠扬的琴声驱散想要上岸的水族，南念与秦笑尘设下降龙阵罩住方圆百里，魔蛟脊梁处有千斤重，泷乐之以全身法力维持刚刚打入魔蛟龙魂上的符篆。
“你曾为神女梦溪的坐骑，神女陨落沦落畜牲道。你对豢龙之术深恶痛绝，当年豢龙氏一族覆灭多半也是你手笔吧？”
周玄瞳活在他给自己框架的人生里，刻意忘却千年前的自己的面貌，沈杳的话仿佛给他当头一棒。
“那些个没经过教化的龙畜，可没那个脑子去挑拨人神两族，先是挑起人神争端，又活跃在人皇权力中心，每逢战乱必有你从中捣乱。你本该踩着千万人的尸骨获得真正的神格，结果杀出个那秧，天道自此抛弃你而选择那秧，她成了应阿京而你永坠无尽深渊。”
第一次成神失败，应阿京踩着他的脊梁飞升，周玄瞳怎么可能不恨？
当年魔蛟不是化龙而是成神，他骗天道骗自己筹划千年，只为了夺取应阿京的天雷劫，就此获得神格，什么启旻祀的蛊惑，通通都是他骗自己的话术罢了。
启旻祀答应让他化龙却没有答应助他成神，周玄瞳自作孽不可活，最终被应阿京杀得魂飞魄散。龙魂只能在魇中境不得安宁，沈杳是来替应阿京消灭他的亡魂。
在沈杳的眼里，此刻的周玄瞳就是一个诡计败露惊慌失措的失败者。
周玄瞳承不承认没关系，今日都是他的死期。应阿京放纵他多年不出手，多少朝代在她眼皮子底下覆灭，直至今日由她来善后。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
周玄瞳怒目圆睁，面貌模糊不清，属于他的魇中境从边缘处开始崩塌。
人真正的死亡是从心死开始，他也不例外。
千年前的他与现在的他天然的对立，他违背不了自己的初衷，也接受不了这样的龌龊。
力量被压制得喘不了一口气，周玄瞳挥舞着利爪朝她袭来。
长刀毫无疑问的格挡住攻击，沈杳紧接着叫上他的肩甲，闪现到他的脊柱后，刀光闪过他的眼睛。
沈杳的身影快得像疾风，他心口处的符篆直接在体内爆炸，五脏六腑全都化作血水喷洒整个海岸。
沈杳飞身在他的头顶，进行着最后的处决。
长刀砍断他的头颅，神魂在刹那间湮灭，所有的罪孽变成微风细雨洒向人间。
这场梦中梦就此醒来，庭院之中众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佘玄清扛着一个少年站在远处，一脸微笑道：“不愧是龙女大人，做事干净利落，百川龙君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这倒霉玩意儿出现在这个时候，沈杳自然是不会放过他，提起刀就要抹他脖子。
刀已入他喉咙三分，佘玄清安然不动：“您也不想历泽被启旻祀夺走吧？”
“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一刀抹掉他的头，可惜化作云烟散去，是幻象。
“真的不关你的事吗？历泽可是你的旧情人呐！”
沈杳咬牙，“佘玄清有本事就跟我正面硬刚，学启旻祀装神弄鬼作甚！”
“我只是负责把你引到这里，又不是专门给你送人头，正面硬刚？你当我蠢啊！”
佘道长经历过几轮生死，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能与沈杳面对面的打架，更何况她的功力今非昔比。
人不能作死，启旻祀看上去都比她好惹得多，既然注定为敌，不如让启旻祀当肉盾，自己就好好做一根墙头草。
沈杳用神识探查一番只能听见他在哈哈的笑。
“沈斋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贫道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你所知道只是应阿京想让你知道的。话已至此，后会无期。”
沈杳：“给启旻祀带句话，他若是还想见到丹赤就态度好点，不然我就把天之四灵的残魂，一个个的拿去滋养大地。”
佘玄清沉默不语，不久后才弱弱回了一句：“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疯。”
“历泽本就该死，你们要杀要剐，随意。妄想用他来威胁我，我看你们是脑子不清醒。”
佘玄清一时语塞，默默离去。
沈杳单手捻诀驱散浓雾，她回过身见边子遮怔怔地望着自己。
他心里不知怎么的难受得紧，佘玄清肩上扛着个人，他又不眼瞎当然也知道那是鹿泽。
他还没开口，沈杳就解释道：“我跟历泽不熟。”
边子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自嘲地笑了笑，心底谴责自己不合时宜地猜忌。
“我知道。”
历泽是历泽，边子遮是边子遮，二者早百十年就不是一个人，不能一概而论。
更何况历泽转世成另一个完整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听到佘玄清那句话还是心揪了一下。
“鹿小仙师到底是无辜，我们真不打算救他吗？”
“鹿泽自有他的缘法，渡了这一劫数，他就不受前世牵累。至于历泽，他都手眼通天到联合闻天语算计我了，关心他死活作甚。更何况千年前他与启旻祀就是一伙的，我没记仇就算好的了。”
有了应阿京的记忆，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让她想起来就生气。
做人缺德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南念不知何时醒来了，恰好听到这一句，分不清状况：“阿杳姐姐，我大师兄怎么了？”
“……”沈杳实话实说，“他正在渡劫，我们应该相信他一定能行的。”
伯棠一听，了不得了，逍遥门的椿院掌席丢了，清梳那老儿不得叨叨他到死。
“他还有得救吗？”
“逍遥门大弟子今年也及弱冠了，你们操心些什么？启旻祀如今除了蛊惑人心，也没什么好怕的，鹿泽再不济多念几遍清心咒就摆脱了。”沈杳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启旻祀还是四灵之一。”伯棠道。
沈杳：“现在没有四灵，就连应阿京也死透了。”
伯棠手有点抖，“你杀了应阿京？”
沈杳点点头。
伯棠有点些慌了，焦虑道：“什么时候？那么容易？她死了重溟会不会入侵常世？你不在常世，三洲又沦陷怎么办？”
“伯大人，你当苏玉柏是死了吗？养着工部那群人不就是这时候用的？”
与此同时，魇中境外常世与重溟交界处架着一排排大炮，对准即将崩塌的封印。
龙族在另一边冲撞结界，龇牙咧嘴地叫嚣着。
一刻后结界彻底崩塌，泷淳面无表情地下令：“给我打！”
谁能想象得到，当年那个畏惧生死的小姑娘，如今带着幸存的泷家人在生死一线拼搏。
说实话泷家人作为大溯耗材，劳苦功高，家主身陷困境，几个少当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府是会算计的，耗材就要物尽其用，泷家算士族也算道门，本就是该打击的对象。
想活下去，拿出点诚意来，沈杳一人功绩不能记在泷家，泷家得另算，除了当血包，肉盾也算一种功绩。
她身后的泷家人发动法术，火炮集火打头阵的龙族，硬是把龙族打回重溟界与这些大炮干瞪眼。
几十里外是镇海军列阵，如果前线溃败他们能及时补上，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工部那群人造的玩意儿是真的猛，超越一切法术，纯纯火力压制。
泷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哭是因为泷家只能靠这种方式适应朝代更迭，笑是因为有这些大炮他们能轻松击退龙族，不用去送死。
她擤了擤鼻子，眼角湿润，又笑又哭地发动下一轮攻击。
此时此刻，她无比地想念二姐与小叔，想要告诉他们，自己真的挑起了泷家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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