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淡季，美术馆顶楼餐厅人不多，林况预订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晚上7点明珠塔亮灯。
两个月不见，可他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生疏，向真真吃东西的时候依旧很认真，微微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咀嚼，力求品味到每一寸食物香气。
她的妆容偏向元气橘，鼻子上边依旧画了几颗雀斑，头发染了栗子色，见面时蓬松微卷散落着，吃饭时候又从包包里拿出夹子，左右弄了弄，很快盘成一个低低的圆髻。
怎么看都好看。
“发什么呆？”向真真抬眼看他，“怎么不吃？”
林况才回过神来，低声笑了笑，把背后的纸袋子递过去，说道，“节日快乐。”
向真真疑惑地接过，金色的康康项链静静地躺在黑绒盒子里，“今天是什么节日？”
“我不知道啊。”林况起身走到在她身旁，低着头把项链给她带上了，璀璨的钻石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夺目炫彩。
“你总归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今年都快过完了，不可能没有礼物吧，生日礼物、见面礼物、我们认识6个月25天纪念礼物？”
“笨死了。”她笑他，“你想知道就问啊。”
林况正要说什么，突然旁边传来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声音。
两个年轻女孩儿手挽着手，目光激动地在林况和向真真两人面前巡了两遍，忐忑地开口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oie的llie吗？”
林况有点意外，点头说道，“是。”
两个女孩对视点头，其中一个摇了摇手上的手机，问道，“她是你的老粉，在6年前你刚刚开始打职业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恭喜你们这次夺冠了呀！”
女孩很羞赧，鼓起勇气说，“可以、可以合个影吗？”她转向向真真，说道，“嫂子不介意吧？”
向真真笑，接过了她的手机，说道，“去吧，我给你们拍。”
两个女孩儿很雀跃，倒显得林况有些僵硬，她们抵着头查看了照片，笑容很真诚，双手合十地感谢向真真，“谢谢嫂子，谢谢！”
“是嫂子吧，谎哥？好般配啊！”她们看直播时候能感觉到llie应该是有女朋友了，但从没有见过真容，没想到这次来美术馆会遇见他们。
林况咳了声，看了看向真真，默认了。
“干嘛啊，遇见粉丝这么开心？”向真真笑他。
“她们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林况压着嘴角的弧度，低着头开始折腾面前的牛排。
她哼笑了声。
7点整，对岸的明珠塔亮起来，昏暗高大的建筑群逐个染上金色光线。楼顶露台上的风很大，林况脱下了西装外套拢在她身上，握住了她的肩膀。
慢慢地，她靠了过来，他垂眼去看，侧过头吻了下去。
方尧与怔怔地看着他们，手垂下来，亮起的手机上，两个圆点已经重叠在一起。
光线很暗，可他能一眼认出向真真来。
他退出了位置共享，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那两人没有反应，或许她已经将手机静音，以确保没有任何人能打扰。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好像所有感知都消失了，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向真真要这样对他，不是昨天才说过不会离开他的么。
不会离开…方尧与恍然，是了，在她的逻辑里，她的确不会离开，只不过也不会和这个小三断联系罢了。
她很享用这份地下恋情，见缝插针地见那个男人。
只有接受不了的人才会离开，她并不介意他做那个先走的人。
探照灯一下下打在他们身上，那男人忽然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尧与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一眼以为自己看到薛时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是前几个月他在南坪遇见的那个男人。
原来是他。
原来如此。
——
向真真在10点前离开了北外滩，林况最后抱了她一下，紧得像要把她嵌进身体，他明知她有事不会留下，还是咕哝着，“别走了吧，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不行，我今晚还有事儿。”向真真看见网约车远远地靠近，“车要到了，放开。”
“我不。”林况埋在她颈间，撒娇似的耍赖，“那你睡觉之前打个视频嘛。”他吻她，又说，“一分钟都可以。”
向真真想了想，答应了他。
她早就知道，答应的事并不需要做到，大部分时候只是为了对方能安心。
人类信守承诺，而她游离在这些虚实难辨的幻觉之间，随口答应了太多事情。
“到了给我发信息。”
林况为她关上了门，心情颇有些愉悦。他和叶席过来找32号选手签约的事办得很顺利，向真真又愿意百忙之中来见他。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何必匆忙来回。
礼物也送出去了，虽然看不出她喜不喜欢，但林况知道她性格就是这样，如果不喜欢也许她都不会收。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微信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默认图案，申请信息为空，通过搜索微信号添加。
林况通过了请求。
没过多久，那边发来了几张图片。
林况漫不经心的目光慢慢变得专注起来，他捏紧了手机。
那是同一个男人的照片。
第一张，他穿着高定西装，站在立式麦克风后面，可能是在做什么演讲，红色幕布映得神情淡淡，领带上银色夹扣反着光，模糊了他一部分面容。
第二张，红色篮球服，额上系着运动绑带，他神情略为放松，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镜头。
第三张，在白茫茫的雪山，蓝色护目镜架在额上，男人穿着滑雪服，抱着板子，眼睛弯着，心情相当愉悦。
第四张，他穿着不那么整齐的白色衬衫坐在布艺沙发，扣子解开了三颗，背靠鹅绒坐垫，笔电搁在腿上，垂着眼看得很专注，身后吊着云朵形状的小灯。
这个男人的长相和体型与他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第一张，远远看过去，他自己都吓一跳。
而第四张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向真真在这个沙发上和他视频过太多次。
这是向真真的家。
他死死地盯住第四张照片。
“没见过你穿西装…”他想起了她第一次请求控制的时候说的话，“可以换上么？”
他不耐地扯开了领口，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袭进了他的脑子，林况喉咙止不住地开始发痒，他好像落进了阴冷黑暗的囚笼，漆黑之中，太多未知的滞塞在胸口，他快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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