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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布坊前门穿过街角，拐入西林路，再走上十多米，便到了宠物医院。
姜韫宜抱着发财在门口站定时，裴桢的身影将将出现在西林路路口。
她远远跑过来，神色诧异，待看清姜韫宜怀里的暹罗猫后，问：“怎么来这么早？是发财身体不舒服吗？”
姜韫宜抿了抿唇：“你先给它看看。”
贺旻章于是被裴桢抓进了办公室。
姜韫宜醒来就着急忙慌地把他揣进包里带出了门，以至于衣服也没来得及给他穿一件。
贺发财光溜溜一只猫被摁在检查台上时，依旧云里雾里。
裴桢打开照灯，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拎着小猫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这里按按，那里捏捏。
连脚底板和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挺健康的呀。”裴桢抬眼看向门边的姜韫宜，把猫还给她，“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这阵子涨称了吧。”
姜韫宜下意识捂住猫耳朵，面色犹疑：“真的没问题？”
裴桢：“？”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摘下手套，手背贴在姜韫宜额前，“发财真没问题，你也没问题，行了，回去吧，大早上吓我一跳。”
“喵——”怎么回事？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贺发财挣动两下，试图加入群聊。
然而秘密交谈已经结束，不知道姜韫宜后来又问了裴桢什么，总之那位裴医生送他们离开时，贺旻章看见她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面容亲切和蔼，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扎心。
“发财啊，回去多运动运动，涨称是好事，但一下子涨太多可就不一定了啊。”
“喵。”好哦。
贺旻章别过脸，搂着姜韫宜的胳膊，默默低下头。
回到布坊后，姜韫宜把他放到了猫爬架上。
贺旻章趴在蘑菇屋里等了一会儿，见她端着早餐走过来。
换做往常，姜韫宜应该会另外再准备她自己那份，和小猫一起吃饭，但这次，她放下餐盘就转身离开了。
贺旻章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口蓦地涌上几分难言的情绪，眼底浮出些许落寞。
异于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让他本能地察觉出姜韫宜的异样。
贺旻章却情愿是自己想多了。
这是，怎么了吗？
暹罗猫拨弄着瓷碟里的点心，光洁锃亮的盘底折射出他的轮廓。
贺旻章睹物思人，记起这套漂亮的瓷器，是姜韫宜捡回他的第二天，特意为小猫置办的。
贺发财咬了一口面包，顿觉食之无味。
他草草吃完早饭，在一楼坐了十来分钟，迟迟没有等来姜韫宜，便径自上二楼寻她。
-
卧室房门虚掩，贺旻章悄悄顺着门缝钻进去，躲在门边，扒拉着门板费力直起身体朝里面看。
从他的视角，能够清楚看见姜韫宜的肩膀和侧脸。
她鼻梁上架着平日里工作会戴的那副透明框防蓝光眼镜，镜片隐隐约约映照出电脑屏幕的荧荧微光。
她在看什么呢？
贺旻章伸长了脖子，奈何视野有限，什么也没看到。
还没等他跑过去，姜韫宜就已经发现了他。
“发财？”她侧过身，微垂着脖颈，偏头看向小猫。
贺旻章庆幸自己不能久站，否则姜韫宜就该当场逮捕偷窥的小猫，对他不符合常理的鬼鬼祟祟产生怀疑了。
他慢慢贴着墙角靠过去，及至近前，被姜韫宜双手抱起，放在膝头。
贺旻章前胸贴着书桌，后背倚着姜韫宜，严丝合缝地卡在电脑前。
“怎么不在楼下呆着了？”她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小猫下巴，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仿佛他们还和从前一样。
但从早上莫名其妙的医院之行后，贺旻章明显感觉到他和饲养员之间产生了某种隔阂。
好似凭空多出一面单向玻璃。
姜韫宜站在一侧审视着玻璃后的贺旻章，而贺旻章一无所觉，目光所及之处，唯余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
贺发财郁闷地抠了抠手。
姜韫宜却并没有发现暹罗猫不同于往日的安静，她滚动鼠标，专心地浏览起网页上的内容。
今早裴桢问她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脑子出了问题，竟然将梦境里产生的情绪代入了现实世界。
姜韫宜从未如此清晰地记得过哪一场梦的内容，甚至从男孩、猫和男人的身上找到了几处共通点，并且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意外地回想起上一次梦见小男孩的画面。
姜韫宜应该是认识那个男孩的，但她也的确对对方知之甚少。
只记得男孩似乎是十多年前搬来云桥镇，和她当了半年邻居，那年夏天结束的时候，又搬走了。
此后经年，姜韫宜见过太多瞳色各异的人，加上最近频繁接触暹罗猫，经常性地听说贺旻章并临摹他的画作，她很难肯定地说，那个男孩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况且小猫大变活人也太过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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