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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秋工作效率很高，两天后就把店铺经营注意事项整理好发了过来，同时推给姜韫宜的还有几个店铺代理候选人。
姜韫宜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后院收拾前几天染好的布样。
因为是样品布，而且她打算用来给小猫裁制猫衣服，所以只入水染过一次。加之云桥镇连日放晴，布样干得很快。
这几天，姜韫宜陆陆续续往后院搬了不少东西。
紧挨着晾布架边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崭新的猫爬架，从市集上买回来的藤椅歪歪扭扭贴着猫爬架晃悠。昨天下午工匠上门，应她要求，在院子里砌了几个花坛，而花坛与藤椅之间，则竖起了一排花架。
期间，姜韫宜抽空又带着发财往小归山去了一趟，回来时顺路从花鸟市场买了几包蓝草和香豌豆的种子。
她把薅回来的现成的蓝草移植到花盆里，同那盆绣球摆在花架上，其余花坛则分别洒满花种。
姜韫宜忙着除草种花，贺旻章沐浴着和煦暖阳，趴在新的猫爬架边瞭望。
晾布架上的布料垂下来，形成一道道布帘，贺发财无聊至极的时候就攀着布料的边缘把自己挂上去，东摇西晃地荡秋千。
姜韫宜把样品布收进工作间里，另一手抄起猫带回大堂。
量体裁衣她素来是野路子出身，因此也没拿卷尺，只是夹着笔，捏着布片在暹罗猫身上来回比划。
贺旻章双目圆睁，淡定地盯着某一处。
细看便会发现他目光涣散，眼神没有对焦。
贺发财噤若寒蝉，根本不敢瞎动弹。尽管这回没有剪刀和针线围绕着他前后穿梭，但光是这熟悉的动作架势，便已经足够他战战兢兢。
往日清甜甘爽的橘子香水味仿佛某种危险将至的讯号，勾缠着暹罗猫的神经末梢，渐渐麻痹它的嗅觉，却在带着体温靠近的余香里亮出最锋利的武器——一把裁缝刀。
贺旻章自我催眠的时候都不说自己是猫了。
我大概率只是个人台，他想。
姜韫宜袖子捋到手肘，秀眉微蹙，一边调整布片，一边在上面做记号。
十一号衣服做得少，但也留存下来几张版子。
因为蓝印花布本身的特性，制作衣服的花版大多具有鲜明的传统民族特色，譬如长襟短褂之类。
姜韫宜对自己的设计天赋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索性没再描新的稿子，而是照着外婆做衣服的版子，等比例把模型缩小成发财的尺寸。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整理储物室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台能够挽救她粗糙的手工缝合线的机器，缝纫机。
姜韫宜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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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发财不小心碰到缝纫机，开工前，姜韫宜将暹罗猫暂时关进了笼子里。
她踩缝纫机的效率果真比手工缝合高出许多。
一来是猫衣服布幅有限，缝线长度相对较短；二来机器改变生活，姜韫宜剪断线头，满意地抖了抖那件小衣服，走到猫笼前。
她手里拿着一件仿明制右衽曳撒。
主体图案延续了缠枝花的元素，枝叶经过前胸绕至肩膀，最终在后背上缓缓绽开一片团簇成圆圈的缠枝花，远远望过去，宛如一个“福”字。
“发财啊，你是不是长肉啦。”姜韫宜两指捏着腰带，拽了两下发现系不太上。
“喵！”怎么可能！
贺旻章羞愤难当，耍赖趴在地上，企图掩盖肚子变圆的事实。
姜韫宜“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慰它：“没事没事，一定是腰带的问题，咱不搞那套身材焦虑。”
贺旻章煞有其事地跟着她点点头，自己却伸爪捂在腰侧，心里嘀嘀咕咕。
姜韫宜好，腰带坏。
“很好”的姜韫宜双手抓住小猫的前肢，带着它站起来。
奈何发财猫随正主，是个懒散性子，一松手，它就重心下移，亲亲热热地朝着地板贴过去。
一人一猫拉扯了十来分钟，姜韫宜妥协，任它一屁股压实在地面，
她伸手替小猫整理好衣服下摆，手腕微抬，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掌心朝向自己，比划出一个作揖的手势。
“发财，看我。”姜韫宜放缓了声音哄骗小猫配合自己。
贺旻章为了显得不那么聪明，硬是装傻充愣，揣着手没有动作。
直到姜韫宜亲自上手调整，他才两只爪子搭在一起，笨拙地作揖。
脸颊逐渐饱满的暹罗猫身披曳撒，衣摆下方未曾缝合，留出足够的空间供它活动，此刻它正后肢交叠坐在地上，前爪比划着，仿佛盘着双腿与人见礼。
姜韫宜望着它，连日来漫无目的按部就班的生活在这个小小的瞬间被猫猫熨平，在与那双幽蓝的眼睛四目相对的刹那，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经手布坊后想做的事情，那一星半点微不可查的兴趣正在她心底落地生根，于凛冬发出枝叶哔剥的脆响，慢慢展露出勃勃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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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姜韫宜目前还处于手艺活儿复健阶段，裁制这件曳撒花去了她大半个上午的时间。
发财肚子咕噜作响，她才注意到外面的日头已然悬在了头顶。
中午饭是小馄饨。
姜韫宜出生在南乡，自小跟着外婆生活，经年累月长成了一个南方胃，格外爱吃馄饨汤包。
贺旻章窝在餐桌上，眺眼看向锅里缓缓浮起的馄饨，热泪盈眶。
然而，姜韫宜在馄饨出锅前特意为他专门做了一份猫饭，所以小馄饨没有贺发财的份。
贺旻章神色幽怨，抱着西蓝花狠狠咬了一大口，蓝色的眼睛稍斜向右，盯着姜韫宜的碗出神。
葱花混合着麻油的香气顺着窗外吹进来的风直往猫鼻子里窜，而焯过水的西蓝花没有放盐，更显食之无味。
他看见姜韫宜沾着汤汁的嘴唇，看见阳光反射出香油的光泽，最终伤心地背过身，把维生素嚼得嘎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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