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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长靳走后,袁宁再无动筷吃酒肉的心思。这一桌子美酒珍馐,顷刻间就味同嚼蜡。
他不由想起在仕的几年:自己这份差使的特殊,牵系不少京畿中的旺铺,因此总受到不少权臣笼络。他知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求安稳、清白度日,决计没有要与谁攀关系的意图。
春去秋来,四节更替,不知不觉间,在官业已二十余年了。
岁月如逝水东流,年轻时的意气慷慨已被现实的冷水浇灌得如霜凝结了。
太子荀琮对他早有示好,派人送去名贵文玩,又是相邀游湖。他推拒不得,只能假笑受之,然而太子一党的做派,袁宁自是瞧不上眼的。
相反的是,他与齐王荀谢倒有些知交之感。袁宁觉得荀谢的心性,倒是颇似他年轻的时候。只是这条老路他走过一趟,总觉得荀谢也会走向他如今的归处。
一国之主又渐而昏聩,为了一己私欲与名声可以不择手段。
颓唐于无声处滋蔓,野草荒长。
袁妻进来收拾杯碗,碗壁相撞,泠泠作响。她一边收拾着,一边又不由叹息:“大人,咱们难道要帮齐王么?您素来是有真知灼见的人,也应当能看出,太子决计不会让齐王有御宇之日的,而咱们的国君……”
“您是欣赏齐王,齐王亦是个不错的人,但咱们得为了日后考虑。倘若太子殿下知晓了此事,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袁宁只是执杯,却不言语。
......
袁府很快便有人往齐王府报信儿去了。
李沉照归府时已经很晚,齐王的书阁尚还亮着,光线从门缝、窗棂间透出来。
按照他的习惯,夜深时分倘若还在书房中,是不可有人打搅的。
李沉照在门口站定,踌躇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她的动作放得极轻极缓,一个再简易不过的开门都极其小心,唯恐闹出大动静。
还不迨她抬眼,门后的房间忽然黯去大半,她刚佝着腰向前,却险些跌进一个结结实实的胸膛,好在她在碰到那片温热的时候,一触即离。
一盏烛台在她眼前晃过。
荀谢稳稳地将烛台拿在手里,下视她。
“殿下,”李沉照的双腮最是敏感,羞恼之色不挂脸上,却从那泛红的两颊隐露出来。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些,便镇一镇神,极严肃地抬眼回看他,话也说得格外利索:“我有要事和你共商。”
烛光稀疏,他的脸在手中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疲怠,眼下的乌青分外明显。
她就这么瞧着他,同样也将那疲态尽收眼底。
不该让他平白多添一件费神劳心的事。
她如此想道。
况且早就说过,菩楼的事都由她来处置。她手底下出了问题,本该她自己解决。
可是事体颇大,她不能不与他协商。
就在她略含歉疚地失神时,齐王懒懒地说了句:“关门。”
“啊?”
齐王往她身后看一眼,视线再悠然飘回她眼睫上:“不是有要事么?”
“你我二人的体己话,不该关了门说?”
李沉照后知后觉地哦了声,正要旋过身去,荀谢一个伸臂,大掌一推,门便被狠劲儿地一关。
一阵顿起的夜风扑在她后脊,顿时生凉。
“说吧,什么事?”
李沉照还站在他胸前。
“菩楼出事了。”
她的声音分外低沉,每个字都软绵如云,轻飘飘的。
到底是头一回经营这样大的酒楼,就算过往的日子再不济,她也是养于内宫的公主,书上学得的东西,都不曾付诸实际过。北国的风土人情也是她所陌生的,旁人只知晓她将酒肆办得风风火火,却看不出她心里的难受、身体的疲怠。
她不能露了相,败掉荀谢的一腔信任。
齐王看似不争,实则早已于京畿、朝野中下了不少棋。
何况这菩楼是她在经管?
荀谢说是任她处置,心里头究竟放心不下,因而每日游荡在菩楼四处的人群里,都有那么一二个人,替他在看着菩楼的动静,以防有人生事,欺负了她去。又或是遇到难处,她又不说。
今儿菩楼闹出的动静,早在他乘马车回府的时候就知晓得一清二楚了。
他无需询问,便能笃定,她不会做出以次充好的蠢笨事来。
其中必然有人作梗。
“嗯。你怎么了?”
他不问菩楼如何。
却听出她语气里的低落消沉。
“我没怎么。”李沉照垂下眼皮,整簇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堆黑影,暗夜总能滋生无数潜藏心底的情绪,让它蔓生蜿蜒。
她低语,“菩楼出事了,一堆脚店的掌柜来闹事,说我以次充好,卖了些吃坏肚子的东西。”
“菩楼出事了,而我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语罢,她明显将下颔收紧。
他见状,陷入沉默之中。只是把烛台拿得离她远些,靠他近些。
他不想让光亮太过度,窥照出她脸上难过的痕迹。
此时,门环有振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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