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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林巧嘴唇颤抖，蹬着腿慌张地往后退。
江念一把拽住林巧的一边脚踝，将她拉回来，“林巧，回答我，你妈妈在哪里？”
林巧眼尾泛红，“在，在夜都。”
江念面无表情地捏紧她的脚踝，“夜都哪里？”
林巧吃痛地“嘶”了一声，“在繁城。”
江念眉头蹙起，“那是谁让你来找许染染的？”
林巧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我不知道，江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是通过流浪者给我下发任务，没有见过面。”
“那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找到许校长，他们说只有许校长能救我妈妈。”
江念手下动作微顿，果然有人的目标是许宁。
她松手，扭头去看旁边目瞪口呆的周泽依，“周队长，麻烦您先把她铐起来。”
目睹全程的周泽依脑子还没跟上，身体倒是条件反射地听从了江念的命令，准备将床上的人用电子手铐拷起来。
她在腰间一把摸了个空，忽然想起自己被暂时停职了，有点茫然地望向江念，“江医生，我被暂时停职了。”
江念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
周泽依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因为和局长顶嘴。”
江念拉上林巧病床四周的床帘，带着周泽依走到医务室门外找了个长椅坐下。
“就因为顶嘴？”
周泽依嘿嘿一笑，“没事的江医生，我经常和局长顶嘴。”
江念微微眯眼，“也经常被停职？”
周泽依摆摆手，“那倒没有，这是第一次。”
早不停职晚不停职，偏偏刚查到夜都的黑市，就被停职了。
江念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那还真是巧了。”
她忽而想到什么，眸光一紧，“周队长，昨天你为什么也在许校长家？”
周泽依低头摆弄手环，“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手环递到江念面前，“江医生你看。”
江念凑过去，手环上是一条匿名信息，“许宁家危，速去。”
她面色更沉，周泽依莫名有点发怵，小心翼翼道，“江医生，你怎么了？”
这条消息究竟是想让周泽依救许宁，还是想一箭双雕把周泽依也拖下水，江念还真是说不好。
“周队长，”她语速很慢，一字一顿，“如果我没记错，方才你用审判者对着林巧时，权限是打开的吧？”
周泽依点点头，后背忽得蹿上一股凉意。
她已经被停职了，审判者明明应该是处于被锁定的状态，不可能启动成功，可是刚才她瞄准林巧时，审判者显示的状态的确是“可以清理”，如果那个时候她情急之下真的开了枪，后果只有一个。
周泽依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审判者，却发现已经拔不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审判者被锁定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喃喃自语，“就差一点……”
违规使用审判者致人死亡，会被送上最高审判厅。
江念安抚似的拍拍周泽依的肩膀，“周队长，最近许校长可能还是会有危险。”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你，你也要注意安全。”
周泽依神色惶惶，新滨海城安宁的日子过久了，她几乎都要忘记危险逼近的感受。
“江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念揉捏着自己的虎口，她左手的虎口上划出了好几道细细密密的小口，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了，才觉得有些疼。
“如果对方是铁了心冲着许校长来的，那就算我们这次侥幸对付了一个林巧，也还是会有下一个。”
周泽依叹了口气，似是已经忘记了江念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校医，和对方讨论起来，“为什么呢，难道是许校长得罪了什么人吗？”
江念摇摇头，诚实道：“周队长，这个我说不好。”
周泽依又叹了口气，“基因移植这种事已经被禁止十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呢，还是这么残忍的方式，”她絮絮叨叨地碎碎念，“而且未来次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失踪呢，这可是学校啊。”
江念想起周泽依给她发的消息，“周队长，你收到的失踪人员名单里，没有未来次方的学生？”
“对啊，都是社会人士，没有学生。”
“你那份名单有多少人？”
“四十一个。”
江念眉头蹙起，缓慢地摇摇头，“不够。”
周泽依糊里糊涂，“什么不够？”
即使两份名单加在一起，也就五十几个人，但江念误入繁域之城那一次，见到的人绝对不止五十个。
不论是对许宁还是对周泽依，安全局显然都有所隐瞒。
提到失踪人员名单，周泽依又想起那天和自己上司的一通吵架，不由得上了火，“要不是那天姓李的突然杀到我办公室，我也不至于落到停职的地步。”
听她这么说，江念眉心一跳。
周泽依是黑纹队年龄最小的队员，入队也最晚，基本没经历过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江念从夜都的危房里把人捞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像只又瘦又小的猴一样缩在她怀里，后来就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别人加入黑纹队多少是有点硬本事在身上，只有她靠着一张嘴硬是说通了队里其他人，在黑纹队给自己谋了个后勤保障委员的位子，追着她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了好几年。
虽说那几年周泽依后勤保障的工作一直做得不错，就是没想到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小跟屁虫都成了周队长了，这脑瓜子也没见灵光多少。
江念看她一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周队长，可你自己也说了，你平时和领导可没少吵架，为什么偏偏这一次会被停职呢？”
周泽依一怔，半晌才恍然道，“是有人不想让我继续往下查了。”
江念赞许地点点头。
周泽依心有余悸，“为了不让我继续查，甚至想把我送进去。”
江念又点点头，循循善诱，“周队长，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周泽依眉头紧皱，苦思冥想了半晌，蹦出来俩字。
“程诚。”
这个名字江念从来没听过，她一边暗自感慨前浪这么快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一边唤醒了摸鱼的2029。
“2029，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个程诚是个什么人。”
2029应了，啧啧两声，“程诚，22岁，新滨海城安全局刑事一队队长。”
它查完了，还不忘捎上周泽依损两句，“宿主，你说得对，这小丫头真是一点也没变，既没长脑子，也没长心眼。”
江念听到程诚的年龄，先是一惊，再望向周泽依的眼神已经带了些同情，可真是她收的好徒弟，不知道这些年在安全局吃了多少哑巴亏。
周泽依被她这眼神看得发毛，忍不住问道，“江医生，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念慢悠悠地把眼神移开，随口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周队长能有今天的成就，很不容易。”
周泽依谦虚地摆摆手，“其实还好啦，就是偶尔会稍微有一点忙。”
江念轻笑一声，可没几秒，那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她扶着椅背起身，声音很低地说：“周队长，我先失陪一下。”
周泽依见她忽得变了神色，有些担心，跟着起身，“江医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念背对着她摆摆手，脚下加快速度走进洗手间。
2029的电子音在她脑海里盘旋，“程诚，父亲程洛施，目前是新滨海城灵魂可视化工厂的负责人，主要负责重新研发赫尔墨斯系统项目。”
赫尔墨斯系统这五个字在江念脑内炸开，连2029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宿主，你怎么了？”
江念耳边轰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重新研发赫尔墨斯系统？”
2029又看了一遍自己查到的资料，确认道：“对，是赫尔墨斯系统，这个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江念靠在墙上，胸口一阵阵发闷，她醒来后还没来得及用医疗舱，不动还好，这稍微一活动，呼吸的时候胸腔就跟着生疼。
十年前周泽依满眼含恨望着她的样子历历在目——
“赫尔墨斯系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要独占它，你对得起为了保护这个系统牺牲的队友们吗？”
“江时月，你搞清楚了，黑纹队研发赫尔墨斯系统是为了新滨海城的安全，不是为了给你的简历描金添彩的！”
“江时月，他们总会有办法从你那里夺回系统的，你不要挣扎了好不好，除非你带着这个系统一起去死。”
……
等那股子痛感好不容易压下去点，江念干笑一声，“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啊。”
2029茫然“啊”了一声，“他们？他们是谁？”
江念默然，他们是谁。
她垂眸想了许久，轻轻摇头，“可能是安全局，也可能是哈希，或者别的什么人，我不知道。”
她早就预见了赫尔墨斯系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么致命的打击，当所有人的精神都被一个系统监测，每一个人被都一个系统审判时，他们将会面临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她早就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念：“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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