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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江念一愣，“这个on已经死了？”
估计是看到了她头顶上可怜兮兮的二十几分，旁边的人没再理会她，自顾自往前走了。
玩过这么多游戏，还真是没见过销号了的玩家还能霸在榜首的，江念心头疑惑，听到旁边几个女孩子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又是on,在榜上十年了都没人能超过他，这人不会是有挂吧。”
“别胡说，on是元老级的玩家，人家玩这游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穿开裆裤呢。”
“真的假的，哪有人开局就是十万分的，这不是扯淡吗？”
“你们还别不信，”有个略显苍老的男声突然插话，“我在这个游戏里见过on。”
“真的？他长什么样？”
江念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听到那个男声回答道，“说出来吓死你们，这个on，其实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
这话一出来，方才还围成一团的女孩们霎时作鸟兽散，纷纷嗤他吹牛不打草稿。
“大叔，你快看看榜单前几名的都是些什么怪物，还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骗人也得有点技术含量的吧。”
男人叹了口气并不争辩，似是相同的话已和人说了百遍，起身挥挥袖子，“罢了，就知道你们不信，懒得说。”
眼见这八卦只能听到一半了，江念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跟着几个女孩子混进了人群里。
她尾随着几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走到一个街区，发现这个街区里建筑的外观基本都是以中国古代的皇宫为蓝本，尽管使用的材料看起来并不是传统建筑中常见的石料与木料，但因为用了墨色的砖石和铜制的装饰物，韵味倒是很足。
江念抬头扫了一圈，发觉这地方虽是不大，但店铺种类倒是十分繁多，除了常见的杂货店、药店、饭馆酒店什么的，还有当铺、书店，都装修得流光溢彩，即使路边一个最最普通的茶馆，也在交相辉映的霓虹灯下显得神秘而华丽。
几个小姑娘推门进去，江念紧随其后，手刚触到门把手，就被一阵电流击中。
她迅速放手，看到茶馆的门头变成了禁止入内的红色标识。
“警告，150积分以下的玩家禁止入内。”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的门头也都变成了相同的红色标识。
江念甩了甩被电的右臂，刚转身，被一个满头红色脏辫的男人拦住。
“没积分来什么街区？”
江念客气地笑笑，往自己来时的方向指了指，“自然是因为那边有路可以走到街区。”
男人一愣，但头顶的1500应该是给了他不少底气，于是他抬手推搡了一把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女孩，“快滚。”
江念没防备，被这人推得一个趔趄，头顶本就少得可怜的积分又往下掉了1个点。
但这个点数却并没有加在男人身上，只是凭空消失了。
系统再次发出警告。
“监测到恶意攻击，积分消耗1点。”
“警告，积分低于20将会被流放，请玩家尽快赚取积分。”
无利可图的男人转身欲走，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衣角。
他大怒，望向拽着他衣角的人。
江念满脸诚恳，“大哥，你能不能再推我一把？”
男人表情复杂，脸上怒意消了大半，目瞪口呆：“你说啥？”
江念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说，能不能麻烦你再推我一把。”
男人用力甩开江念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哪里来的疯子。”
流放这个词，江念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来找她看过病的学生中有一个叫李氲的女生，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却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后来，江念从李氲的后脑勺里拔出了一个几乎已经融进她义脑的密钥，正是进入“流浪者”的邀请码。
那时她只顾着拆掉李氲脑子里那个难缠的密钥，并未在意她究竟念叨了些什么，但现下再想起来，李氲当时并不是在胡言乱语，她是在背诵游戏规则。
“流放万里，不见归途。”
既然这个游戏名字叫流浪者，那就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流放地，才是游戏中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每个人开局的积分都似她这般可怜，那被流放实在是一件太容易被触发的副本了，只怕流放地的玩家，要比这里多上好几倍。
江念脑子转了几圈，觉得有点累了，终于想起自己还带着个和她一起等退休的系统。
“2029。”
突然被召唤的2029有点受宠若惊似的，“在呢，您终于想起来我啦？”
江念点点头，客气道：“本来没想麻烦你，但我这脑子确实不如你的好用。”
只有一个电子脑的2029：“……”
其实和江念共事的这十几年，算得上2029为数不多觉得开心的日子，虽然它既没有实体也没有生命，但作为高级人工智能系统，2029拥有基础的感情，所以它一直知道，江念是这么多宿主里，唯一一个真的把它当做同事看待的宿主。
江念自然是不知道2029因着她一句客气话想了这么多，她沿着街边走了几步找到个人少的地方盘腿坐下，“得麻烦你帮我查查，游戏里这个流放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2029很快完成了检索，一面蓝莹莹的电子屏在江念眼前徐徐展开。
“流放地，指积分20以下玩家的生存区，当玩家积分触发积分低于20的警戒线，系统将自动绑定玩家前往流放地。”
江念的目光落在绑定两个字上，片刻后，突然长出一口气。
“呼，好险。”
被吓了一跳的2029赶紧追问，“什么好险，你怎么了？”
江念喃喃，“我差点就出不去了。”
2029脱口而出，“你？我不信。”
江念莞尔，“这有什么不信的，我现在已经不是江时月了。”
这话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2029突然沉默了。
江念等了许久，见2029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自己新起了个话头，“其实我有点怀疑，失踪的学生们有一部分人在流放地。”
2029疑惑，“但流放地只是个游戏设定而已，没理由现实中的人也跟着一起消失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江念慢吞吞地说，“这部分玩家，由于义脑被控制，所以让他们的意识被困在了这个所谓的流放地，而作为让意识从流放地解脱的条件，他们需要在现实去个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所以就失踪了。”
搭档这许多年，2029知道江念每次用这个语气的时候，多半是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它想了想，附和道：“我查过，除了你之外，收到游戏邀请码的人都是义脑使用者，所以很有可能。”
江念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咱们先出去吧。”
2029闻言一愣，“咱们不趁热打铁吗？”
“我有点饿了，”江念摸摸自己的肚子，“而且进来前我给驾驶舱设置了断电时间，估计这时间也快到了。”
2029又愣了许久，有点难以置信地追问：“为什么？你进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游戏会绑架意识？”
江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招数，义脑最致命的缺陷不就在于此吗，一旦和不安全的端口相接，就有意识被绑架的风险。”
说完，江念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倒计时，她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驾驶舱。
游戏开始前，江念给驾驶舱设置了一个一小时的倒计时，但这一回合下来，她却觉得自己度过了足有半天那么长的时间，连肚子都开始抗议起来。
江念的身体果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江时月好用。
她起身走到办公桌边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巧克力撕开吃掉，又提着水壶出去打水。
拎着壶走到水房的江念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在营养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一颗胶囊就可以补充一整天需要的所有物质，像江念这样依然会通过喝水摄入水分的人，几乎算得上罕见。
慢悠悠走路的江念没注意到一路围观的目光，她垂着头，在脑袋里梳理“流浪者”的游戏机制。
积分低的人在游戏里几乎寸步难行，大家都只能从那个揭榜的电子屏和游戏描述里体会排行榜上积分多的人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可仅仅这样，都足以让那些玩家陷入可怕的癫狂。
或许是因为接入义脑时，玩家在游戏里感受到的，都会百分百还原。
在游戏里打下一个地图就能拿到高达上万的积分，与其在现实中苦苦求生，还不如干脆活在游戏里。
江念想到这，又意识到在游戏里感受到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世界中并不相同，忽地扯出个笑容。
2029被她这猝不及防的笑容惊起鸡皮疙瘩：“你笑什么？”
“我笑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恐怕是个天才。”
一边用虚幻美好的生活诱惑人们进入游戏，一边模糊玩家对时间的感受，不自觉延长自己在游戏里停留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江念：“工作归工作，别耽误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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