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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韶云的眼泪,止不住的就下来了。
“大爷他……”
还未说一字,害怕她说出真相的容礼,上前就捂住她的嘴,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别在这给我丢人,先给我回去!”
瞧着嫡子对妻子动手,齐王愈发察觉事情严重,厉声喝道:“容礼,你放开她,让她把话说完。”
此时,众人已然聚集。
太多人看着,容礼无法对赵韶云施加控制,只得撒开手,撩袍下跪,率先告状。
“她说嫁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若我能像七弟那样有责任有能耐有担当,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儿子实在气不过,便打了她一巴掌。”
赵韶云瞪着眼睛,瞧着自家丈夫甩锅,一口血气堵在了嗓子眼,“你……你信口胡说……分明是你先羞辱我……”
容礼:“妻不贤,我才打。”
一方各执一词,众人当头,舒王妃不愿此事传出去,丢了王府的脸面,便息事宁人道:“不过夫妻拌嘴罢了,民间俗话说得好,床头吵床尾和,你们在这闹个什么?还不快快回去。”
赵韶云看向婆母,心更痛了,原来她日日尊敬的婆母,在她眼里,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的多。
顿时,她心如死灰的拉开袖子,露出臂膀上青青紫紫的鞭痕。
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实在令人触目心惊。
赵韶云连哭声都没有了,满眼只剩悲怆之色:“如果做世子妃要日日忍受丈夫的贬低打压指责羞辱,甚至是夜夜的鞭笞,我受不了了,不做也罢,爱谁谁做吧。”
齐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双凌然寒目直射向自己的大儿子。本想糊弄过去的舒王妃,此刻也皱起了眉头。
围观人群更是一阵唏嘘。
始终默然的温婉忽然想到了前世的赵韶云。
身为世子妃的赵韶云,人前显赫,尽享风光,在她的脸上,从未看到过一滴眼泪。
上辈子,那样的光环,是温婉羡慕的想要的人生。
可如今一看,表面风光下,不知爬了多少虱子。
“这是她自己弄的,为了泼儿子脏水,”容礼看着赵韶云身上的累累伤痕,立马撇清自己道,“父王,您不知道,她就是个夜夜发狂的疯子!儿子也是没办法。”
赵韶云听了这话,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公爹,我所言句句属实,”赵韶云死心已决,当即拔下发髻里的金簪,黑发如瀑而下,“您可请衙门的仵作来验伤,若我一句假话,自尽为证。”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舒王妃就算是想掩盖也盖不住了。
齐王断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在王府里发生,即可遣人去衙门请了仵作。
众人行至议事的前殿。
今晚,议事大殿,灯火通明。
齐王和舒王妃高坐主位,嫡世子容礼跪在中央待审,赵韶云随仵作去后殿脱衣验伤,其他人左右落座旁听。
身穿灰布麻衣的仵作来了,他双膝跪地。
“报告齐王,伤已验明,情况如下,世子妃身上一共四十又一处伤痕,有新有旧,所有伤痕皆因他人殴打所致。”
齐王听后,深吸一口气,抄起茶盏,朝容礼身上砸去:“简直是胡闹!”
容礼躲避,瓷器摔倒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哐当——”
他瑟缩着,脸色泛白,还想要为自己辩驳:“儿子不是故意要打她的,是她先辱骂我……”
“你闭嘴!”齐王不想再听容礼胡说八道,面色发寒道:“去把世子府上所有的奴才都找来,本王今日要审个清楚!”
齐王知道,他也曾路过世子府,也听到了些风声,但由于自己事务繁忙,觉得儿子□□之事不过琐事,便全交给舒王妃打理了。
但没想到,王妃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事拖着不管,现在才演变成了大事,闹到了他的跟前。
坐在一旁的舒王妃,察觉到了来自丈夫的责问和凝视,一时更不敢言语,有些如坐针毡。
不多时,大殿跪了几十个男男女女。
齐王让每个人说明世子府的情况:“把你们每日听到的看到的,到底他们夫妻二人如何相处的,事无巨细,全说与本王,不得撒谎,倘若有误,杖杀。”
等到奴才们说完,齐王所听到的,与赵韶云说的,大差不差。
齐王的心更寒,实在没想到,教出这么个白眼狼儿子,倘若这要是赵韶云一封家书传到了容都娘家,得闹出多大的事儿。
容礼死活也不承认,指着赵韶云推诿:“都是你收买了他们!他们跟你串通一气!”
“够了!”齐王用力的拍桌子,“本王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妻子是用来尊重和爱护的,不是你的劳什子玩意儿可以随意对待。”
容礼被齐王吼的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明日便搬来随本王同吃同住,”齐王平复愤怒后道,“好好教导你,什么时候学好了你再重立世子府。”
次日,世子府被封禁一事,很快传遍王府。
听闻此事最高兴的莫过于陈侧妃,实在坐不住,去往静思居找到温婉,想要仔仔细细的吃瓜。
温婉说完,陈侧妃笑得合不拢嘴。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下大房算是塌了,”陈侧妃轻轻刮着茶水面的浮沫,“真是好好的出了我一口恶气。”
想当年她刚进王府,可没少受大房的气。
温婉实能理解陈侧妃。
世子府塌房,从今往后,重新洗牌,也不知风水会转向哪一家。
*
齐王生容礼的气,连着一个月,都没有留宿舒王妃的清舒苑。
上旬在陈侧妃这里,中旬在孔夫人那里。
舒王妃本以为下旬齐王会消了气,回到清舒苑,哪里想得到,他去找了张美人。
怄得舒王妃一口老血堵在心里,一下子就病了,请来大夫看,并无什么大碍,只是着凉,让她好好休息。
可舒王妃哪里休息得好,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嫡世子容礼,现在儿子被禁足在府里,哪里都去不得,每日只有宫人送饭时,她能勉强听宫人说一说容礼的近况。
听说他瘦了许多,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这让她一个做母亲的听了,该有多难受。
舒王妃靠着软塌,咳嗽不止。
身为她心腹的老婆子吴晨家的走进来,敛着眼道:“奴才去张美人那里报信说您病了,王爷说,他说……说……”
“说什么!”舒王妃拧着眉头,不耐烦道。
吴晨家的小声道:“王爷说您既病了,就好好歇着,别到处跑,跟世子一样,静心自省。”
舒王妃听了,气得想把头顶的帐子给撕了!
*
夏末秋至,柿子红了。易曼给静思居送来信,说是即将出嫁,想要请她来府上小住几日。
温婉知道,一个女人出嫁后,与姐妹相聚的时日便所剩无几,她应当好好珍惜这几日欢聚。
饭桌上,她便好声好气的容珩商量此事。
容珩筷子一顿:“你不带容瑜一起去?”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跟姐妹一起玩,但是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所以想一个人去。
温婉点点头:“易曼托我想给她绣些贴身用的花样,这几日应当忙得很,带上容瑜,小家伙闹起来,在别人府上也不大好,易曼嫁到成家,成家离王府尚有百里,以后相聚的日子便难了,所以这次我很想去,还望七爷答应。”
容珩瞧着她:“你们姐妹感情挺好。”
温婉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鱼肉,轻声道:“您也知道我进王府这几年,除了与妯娌来往,哪里有什么朋友,易曼是我唯一的朋友,这种情谊,七爷想必是能明白我的,再者说,人家易曼此番诚挚邀请,我要是拒绝了,您以后在兵营里也不好面对成副将,对吧?”
她知道容珩是个重感情的人,就连兄弟的遗妹都会帮忙照顾,自然是能理解她的友情。
“可以。”
听他应了,温婉喜不自胜,多给容珩夹了几筷子的鱼肉。
容珩瞧着碗里满满当当的鱼肉,一时觉得,总是拿鱼来到贿赂他,跟那些阿谀奉承小人的做派似的,哪里对他有半点真情,如此一想,他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不悦。
“以后有事便说,犯不着贿赂我。”
听他直白的表示厌恶,温婉敷衍的应了一声。
容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刚答应,她就开始敷衍人了?
容珩愈发气了,气她的这种满心不在乎的样子。
这一气,就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沐浴时。
容珩唤她来伺候,虽说她来了,动作规规矩矩的,但也没跟他多说一句话。
用完他就扔是吧。
瞧瞧她这过河拆桥的样子。
容珩盯着她,趁她递汗巾时,一把将人扯进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
雾气腾腾,温婉被他推到了浴池边。
温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想要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她也舒服。
容珩在水里折腾她,突然就让她想到了那日游泳比赛。
也是这般,他在水里犹如蛟龙神武。
温婉很是受用容珩的力道,雾气在彼此的眼睫上渐渐凝结了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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