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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窈不安分地轻挣了下,仰起脸,有些不满:“你……别转移话题,是我先问你的。”
陆淮序却自问自答:“哦,那就是失望了?”
他垂眸,随着漫不经心的视线,修长的指节抚平领口褶皱,动作间触到宋时窈细长的脖颈,指尖上沾染凉意,冰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不由缩了缩脖子,试图继续跟陆淮序讲道理:“这跟失不失望有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每月十五都会出去吗?”
陆淮序语焉不详地轻嗯一声,慢条斯理地给她一件件将衣裳穿好,最后才微掀眼皮对上宋时窈狐疑的目光。
“以后都不用去了。”
他的声音略带几分喟叹,意味深长。
宋时窈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为什么?”
陆淮序视线在她的面容上微驻,而后探身,宋时窈因他的靠近被环在身前,他正在梳妆匣中挑挑拣拣。
她感受到陆淮序胸膛震动,低声道:“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宋时窈拧眉,下巴抵在陆淮序的肩头。
没有必要。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广弘寺供了盏长明灯,不知为何人超度祈福,每月十五必定前去,虔诚认真。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陆淮序会如此信奉神灵,远比操心挂念亲儿子的魏老夫人还要诚心诚意。
可现在,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总不能是那人已经投胎转世前,专程知会了陆淮序一声。
默声的片刻,宋时窈脑海中已经飘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怎么都抓不住重点,她似乎忽略了某些细节,使得这团迷雾越聚越浓,寻不得背后真正的因由。
察觉宋时窈没有做声,陆淮序猜到她必定在想东想西,唇角微勾,挑起支簪子在她鬓边摆弄一番,还特意向后退了段距离,以察看效果。
“怎么在发愣,往后这天都陪你不好么?”
宋时窈抬眼,眸底尽是疑惑,嘴上却在软绵绵地威胁:“陆淮序,如果你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今天肯定要想一整天,到晚上都睡不好。我若睡不着必定要闹腾,让你也无法休息,明日你还得去早朝呢。”
还真是完全不像威胁的威胁,这番话成功让陆淮序笑了出来,乐得肩膀都在发颤。
宋时窈见威胁的效果没达到,气得往他肩上砸了一拳:“陆淮序!你别笑!”
话音刚落,陆淮序瞬间收敛。
宋时窈再次强调:“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
陆淮序点点头,面不改色:“不睡觉也没关系,自然有不睡觉的事情来做。”
这是在严肃地回应她那句威胁。
他的手从腰后,顺着宋时窈的脊骨一寸寸向上,停在脖颈后的软肉上,轻轻揉捏。
呼吸靠近,宋时窈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赶紧伸手把人推开:“陆淮序,你好好说话!”
宋时窈清透的双眼不偏不倚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细微的神情中读出一星半点的讯息,语气沉下来:“陆淮序,我在很认真地问你。之前你跟我说需要时间,我信了,也很有耐心地等你,等你亲口告诉我一切。可是现在,你又多了一桩瞒着我的事。”
宋时窈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成婚我便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样,不想猜忌身边最亲近的人,陆淮序,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如果有,你只需要直白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能说,我自然不会再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拼命地猜你的心思,患得患失。”
说到最后,宋时窈失落地垂下脑袋,她也清楚自己的语气算不上好,可心底其实真的没想跟陆淮序吵架,只想把压在心头的糟心事尽快解决掉。
却不曾想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宋时窈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只能默默噤声。
陆淮序把宋时窈的埋怨照单全收,又不由推及前世。
清远侯府中的心思狡诈他也是后来才知晓,宋时窈向来是个坦诚直率的性子,总以最大的善意揣测每个人,可魏老夫人和方氏并未善待她,在魏然死后更是苛责。
她于阴诡心计中丧命,又怀揣着前世的痛苦记忆重生,这辈子执着于彼此坦诚,怕得是重蹈覆辙。
猜忌到最后,真相已然不再重要,彼此之间再无信任,无论出于何种心思的举动,都将被冠以阴谋之名。
陆淮序指尖从她散落的乌黑发丝间穿过,垂眼静静地看着。
有些事,的确该让她知晓了。
“窈窈……”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宋时窈就堵住了耳朵,执拗地不看他:“陆淮序,你如果要再说什么给你一些时间之类的话,我就再也不听你说话了。”
像极了年幼时耍无赖的稚气举动。
陆淮序已坦然自若,他覆上宋时窈捂住耳朵的双手,轻柔地牵着放下,视线落在宋时窈垂下的头顶,开口:“窈窈,抬头,看着我。”
宋时窈装作没听到,固执地没有动。
陆淮序没有退步,依旧略有些强硬地重复:“窈窈,抬头。”
一阵沉默后,宋时窈终于慢悠悠地抬起脑袋,眼神幽怨,分明还写着不情愿。
陆淮序抬手,指尖点在她眼下,嗓音清润:“养了这么久,怎么看起来还是憔悴?”
又不说重点。
宋时窈眼看就要急,陆淮序却突然牵着手把人拉进怀中抱紧,落下低沉一声:“抱歉。”
两个简单的字当头砸来,宋时窈愣了半晌,没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直到脑子里转过弯来,陆淮序把事情瞒了自己这么久,道声歉合情合理。
她闹小脾气似的,不肯如往常那般伸手环在他劲瘦的腰际。
“怎么,瞒不住了,终于打算告诉我了?”
语气中多少还有些幽怨。
陆淮序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几乎要揉进骨血:“窈窈,从定州回来后,没能好好见你一面,是我不对。”
宋时窈嘴唇微张正要说什么,却忽然一顿,已顾不上被他抱着勒得发痛:“你在说什么啊,从定州回来后你不是还去清远侯府后宅帮了我……”
话到一半,宋时窈后知后觉,难以置信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她几乎被自己这离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从定州回来后,陆淮序没有见她是前世发生的事,跟今生没有关系,他不仅提前回京,还见到她,恰到好处地帮了忙。
可陆淮序现在却在跟自己道歉。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陆淮序为什么要提前回京?
他怎么就那样恰到好处地知道她在清远侯府后宅呢?
连寸步不离跟着自己一起参加寿宴的春桃都被魏然想方设法地掉开,陆淮序又是从何得知?
还有银杏,那个唯有前世的她才知晓的名字,陆淮序怎么会在与她同去接孟知寻时就喊出?
那个时候,银杏与这个名字压根没有丝毫联系。
宋时窈越头脑混乱地想下去,那些曾经忽略的细节却越发清晰地印证了她脑海中的念头。
真相掀起的惊涛骇浪将宋时窈淹没,仿若又回到了元和十九年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她整个人都在发颤,全靠倚在陆淮序怀中才没瘫软下去。
泪水不知不觉间已顺着眼角涌出,流下一道微凉的泪痕,宋时窈被这消息惊得已经忘了如何思考,只嘴唇翕动:“不,不会的……陆淮序,你……”
话在嘴边,宋时窈却说不下去。
这不该是真相。
真相不能是这样。
她饱受前世痛苦的折磨是她自己蠢笨,遭人算计却不查,一步步陷入死局。
可陆淮序呢,他跟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瓜葛,没理由也让他陷入泥淖,与她一样苦苦挣扎遍寻生机。
前世那些磋磨挣扎的记忆,她一个人记得不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多个人?
这个人还偏偏是陆淮序。
陆淮序感受到他肩头的衣料被泪水染湿,烫得他心头一颤:“窈窈,是我妄加揣测,如果我当初开口问你,就不会那样了。”
真相呼之欲出,曾经执着于追寻真相的宋时窈却退缩了,声音止不住颤抖:
“陆淮序……”
“嗯,是我。”
在这句坚定的回应声中,宋时窈彻底卸下了所有心防。她靠在陆淮序的肩膀,泣不成声,却怎么也止不住,似乎要将前世今生所有积压起来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她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喊着陆淮序的名字:“陆淮序,是你啊……原来是你啊……”
炙热的吻落下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像是急于确认什么,彼此都将眼前人牢牢地拽紧。
啜泣声回荡在房间中,屋外,一滴酝酿许久的雨从广袤天际落下,敲在青瓦砖石上,溅起朵盛开的水花。
如同陆淮序误以为宋时窈给魏然送情书后的那个秋日暴雨后,伞尖的水滴落在地上而绽放的那一朵,出奇的相似。
当时的秋雨中,陆淮序将心底所有的不堪心思全部按捺下去,而在多年后的这个阴雨天,他们终于坦白了所有的一切,曾经的隔阂试探崩塌碎裂。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对不起!!前两天在赶一个ddl一直没有来得及更新(疯狂鞠躬)(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