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从十年前就开始使用ai技术,一些npc的智能程度不说与真人不相上下,至少自如地阐释个性已经没什么问题。
因此,苏月凝流畅的供述也没让江倚晴察觉到什么异样。后者微微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仿佛意识到什么,起身去拉开了紧闭的窗扉。
此地废弃已久,不但窗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推出去也摇摇欲坠的样子。江倚晴望向窗外——现在天色已黑,朗夜无云,稀疏的星挂在圆月旁,所见一片静谧。
苏月凝不明就里,却跟着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江倚晴身边往窗外望。
江倚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你是在哪里被劫上驴车的?”
“鄞城郊外呀。好像是南城门附近吧?我记得刚出城不久就被劫持了……”苏月凝回想着,忽一合掌,担心道,“对了!阿弟!我在那附近与阿弟失散,哎呀,不知道他现在是否遭遇不测……”
江倚晴没有回话,安静地合上了窗扉。
鄞城、辛守村……真是怪事。她试图下线时明明在上界仙盟,怎么会出现在辛守村?上界修真势力盘踞,是几乎大半修士的本营,无法直接传送至鄞城、辛守村所在的下尘,必须要经过唯一一条漫长的通道。可她在脑袋里翻翻找找,也想不起半点移动过的记忆来。
按苏月凝所说,这里既然是下尘,空中的月也确实不如上界的大。可她现在到底在……江倚晴调出地图翻了翻,却发现眼下所在,是连传送点都没有的一片荒山。
而苏月凝在旁见江倚晴一言不发,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又道:“没关系的、恩公!”
“就算人家毫无修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少女,也是可以一个人回去找我弟弟的!反正鄞城城郊凶险非常,最差不过就丢一条性命而已……”
江倚晴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你弟弟不会死的,你也不会。”她说着,从背包里调出飞剑,走到门前,“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三天后,我要去趟鄞城。你想跟着,就留下来帮我留意另一个人。锅里有吃的,我片刻就回来。不想的话,从这里出门往东五百里,就是辛守村。”
说罢,也不是很在意苏月凝留否的样子,江倚晴御起长剑,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苏月凝怔在原地,朝江倚晴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默默合上了自己诧异的下巴。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呀…,她看起来有那徒步五百里的条件吗?苏月凝心想着,转头去瞥了眼沉睡中的少年。
不过这小小辛守村,可真是卧虎藏龙呢。
如今注意力回转,肉汤的香气姗姗来迟地唤醒苏月凝腹中的馋虫。她吞了吞口水,见少年没有醒转的迹象,连忙扑到锅边,把汤中的碎肉都盛了出来。
“恩公煮的汤就是香呀。嘿咻,恩公一碗我一碗,闷葫芦一碗我一碗……”
*
没入山石的羽箭仅露出半截箭尾,却被一只纤细的手以蛮力强行拔下。失去支持的山石彻底崩裂开来,而江倚晴站在石下,手中捏住羽箭,坚固的灵力护盾在身周展开,牢牢接住骤雨般落下的碎石。
她看见羽箭上缠绕的灵气,在被她拔出的一瞬就消散在空气里。
可指引着她找到这里的、又偏偏是这唯一一支带着灵气的羽箭……
这是挑衅吗?
正常来说,这种经过“附魔”的一次性武器,灵气会在接触到目标物后迅速消散归于天地。不疑有他,这支箭经过特殊处理,附着的灵气仍会留存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让被伏击的修真者回过头来找到它。
唯有修真者能追随灵气找到羽箭,反推之,这支箭正是冲着某位修真者来的。
恐吓、示威、挑衅……还是什么?陷阱?可她来的时候也没发现附近有人啊。
江倚晴抚摸着箭身,若有所思地端详许久。
……
还真看不出来一点这羽箭除此之外的蹊跷,感觉和普通的箭长得没什么区别。
连冲着谁来的也尚不能确定,因为当时在场不止她一个修士——
那位仍在昏迷中的少年,也有修为。
江倚晴在翻看苏月凝面板的时候,顺手也翻了下他的。看属性是个练气期的小毛头,不知道为什么穿的跟个乞丐似的。
可能是瓶颈了来体验红尘之苦的吧,游戏公司就喜欢放这样的npc在辛守村给人发任务……
她想着,把羽箭放入背包里,又看了看背包显示的物品简介:
【武器】羽箭
一支普通的羽箭,箭头经过强烈的冲击,已经产生裂痕。
还不如她推断出来的信息多呢。
碎石雨歇。
江倚晴撇撇嘴,关了背包栏,起身御剑。
恰于此时此刻,在极远的某处山头,在漆黑的枯树丛中。寒光一闪,有人轻笑一声,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长弓。
*
回到破屋的时机不巧。
江倚晴一推开门,便见一把生锈的匕首迎面而来——待她侧身闪过,痛哭着扑上来的苏月凝又一头栽进她怀里,糊了她满襟眼泪鼻涕。
“恩公!救命呀!”苏月凝嘴唇上泛着油花,痛哭流涕地指控灶台边面色阴沉的少年,“人家好心帮恩公照顾伤员,这闷葫芦醒来就要杀我啊啊啊呜!”
江倚晴于是看过去。不解的目光与少年人冷漠的视线碰撞,炸开一片诡异的沉默。
无口碰上闷葫芦,苏月凝只觉得周围空气都变得寒凉了几分。这跟话本子里讲的不一样呀,恩公怎么不为她伸张正义呢?她抬起头悄咪咪望过去,却发现江倚晴的表情沉静,看起来全无兴师问罪的打算。
没成想,这片落针可闻的沉默之中,率先开口的竟是一路上都没吱过声的闷葫芦。
“我没有要杀她。”少年盯着江倚晴看了一会儿,撇开视线解释道,“只是比试。而且她也没照顾我,明明一个人就把汤都喝完了……”
江倚晴正从背包里往外掏刚拾来的伤药呢,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正使劲把她手往身边拉的、可怜兮兮的苏月凝,又瞅了眼和她俩一样灰不溜秋、看起来却伤得稍重一些的少年。
不表任何态度。江倚晴只是慢吞吞地将手一抬,一人给扔了瓶金疮药。
背包里做低阶药品的资材不够。她拿走羽箭后,又折回驴车处舔了脚夫的包。
资源利用嘛,玩《谪仙》玩的。
“嗷!”药瓶之一正中苏月凝眉心,少女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和药瓶碎碎念着跳开了,“什么呀,人家只是看你们俩都闷油瓶似的想活跃一下气氛……”
“啪!”药瓶之二抛得稍远一些,在落到少年脑门的前一瞬间被伸手利落地接下。少年抿住嘴唇,看向手中伤药,神情有些复杂。
苏月凝找了个角落给自己上药,也不再说话,空气于是重归沉静。而江倚晴走到锅边,看见原本满满一锅的肉汤果真见了底,不禁瞳孔微颤。真让苏月凝一个人吃完了?她做的可是八人份啊……
干脆再起一锅,她最不缺的就是菜肉。
江倚晴撸起袖子,调出菜单,正想着换个什么菜色,一旁缄默的少年郎却开口了。
“你……”他皱起眉头,“不问问我的来历?”
江倚晴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已被剥好皮的灵兽。
“喔。”她单手拎起兽腿,熟稔地割下一块肉来,头也不抬地问他,“你什么来历啊?”
少年看着江倚晴轻松料理一只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体型比水牛还大的灵兽,默默伸手捏了捏眉心。
“……我是叶涧。”他回答道,“云杉宗弟子,和师兄一同来辛守村查案的。”
江倚晴的动作一顿。
叶涧以为她终于要展开追问,连后续的说辞都准备好了。不想对方只是一摆手,接着,便有只带骨鸡腿从角落里飞了出来。
鸡腿在空中画出一道喷香的弧线,然后霸道精确地落进叶涧欲言又止的嘴里。
“啊啊!我刚藏的鸡腿准备明天吃的……”
苏月凝的哀嚎响彻房间,但并没有人搭理她。
“……”叶涧迟疑片刻,还是咬了口鸡腿,含糊着低声道,“凡食吃多了对修行无益。你也是修行之人,应该以身作则……”
江倚晴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这是云杉宗太清池里养的鸳鸯肉。你既然是云杉宗弟子,没吃出来吗?”
叶涧瞪大眼睛,看看手里的鸳鸯腿,又看看好似人畜无害的厨娘江倚晴。
半口鸳鸯肉还在嘴里,咀嚼两下便匆忙咽下,然后认真仔细把剩下的也吃干抹净了。
“你你……怎么拿到的?鸳鸯有这么多吗?那不是太清山那老……长老的宝贝吗?”
还能怎么拿?
每天早上五点准时刷新,打趴了看守的npc就直接拿呗。江倚晴心想着,只朝叶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再说下去。
这两个npc都蛮奇怪的。
叶涧说是来查案,却对同为修士的她全无警觉、上赶着分享情报;苏月凝呢,凡人之躯,吃了八人份的太清池鸳鸯肉汤,居然没有灵气爆体而亡……
江倚晴把处理好的腿肉放进油锅里,看了眼角落安然打起小鼾来的苏月凝。
还睡得挺香。
不论如何,三天后,五行遁术结束冷却,她得去鄞城确认一件事情。
然后,再考虑听信这二人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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