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致此生》转载请注明来源:赘婿小说zhuixuxs.com
二月初,临近农历新年,天气愈发严寒,竟下起冻雨。
店里客人不多,但有外卖的单子,照常要忙。
薛宁感慨:“这几年气候越来越异常了,感觉好些年没这么冷过了,夏天又热。”
许年清理着客人雨伞带进来的雨水,往落地窗外望。
是冷得离奇。
一出门,风像针芒一道道地往身上刮。潮湿的寒意像龟裂土壤里的蚂蚁,在身体深处四下流窜。
雨落地凝结,树叶表面结了一层薄冰,枯树冻成了艺术品,屋檐挂着一条条冰棱,停在店外的车辆,不消半日,就整个被冰包裹。
陈致的车还停在许年家楼下,她没买地下停车场车位,只能付费停放。
这样的天气,致使人的心情也难以放晴。
左右没什么生意,干脆将店早早打烊。
许年撑着伞,顶着沙沙的风雨声走回家,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无端多了萧索的意味。
天色黑沉,因为雨雾,街道的景色也模糊了。
行人寥寥,步履却又匆匆,不远处驶来的汽车打着远光灯,刺得她眼睛一眯。
和陈致分手那年的冬天,她没有回阳溪,江城也如今年一般,格外的冷。
叔叔怎么骂她白眼狼,没良心,她不在乎,当初闹成那般,她不想再演逆来顺受的羊羔。
学校宿舍寒假不能留人,她住在青旅里,找了份不错的家教。
教一个初三女孩英语、数学两科,时薪200。江城是一线城市,平均薪资高,这个价格是因为许年结巴,砍折下来。但对当时的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女孩住复式楼,有个刚学走路的弟弟,家中还养了猫、狗。每次上课,她母亲都会准备水果盘、小甜点,但许年一般不碰。
十九岁的许年明白一个道理,许多有钱人的大方,往往建立在一种优越感之上,作为被雇方,被一点小恩小惠收买,便是主动接受了对方的凌驾。
所以对方留她吃饭她也不曾答应。
只是那个时候,她仍骨肉纤薄,走在路上,快被寒风穿透身体般。
这一路,她就像披蓑衣,穿草履,拄竹杖的逆旅人,然而前路无论是极寒之地,还是赤炎火山,她只能义无反顾踏上去。
不能回头,不能停。
许年快到小区大门时,听见脚步声,紧紧地缀在身后。
地面积着似水似冰的混合物,硬鞋底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类似碎玻璃的质感。
伴着雨声,在空荡的夜,显得格外刺耳。
独居的女生,势必要练就警觉心。
她的第六感很清楚地告诉她:那人盯着她。
她的心忽地漏跳一拍,呼吸也停了一瞬。
瞬间想起高三毕业那个夏天的事——她不愿,也不敢思及的事。
一团浓雾黑压压地笼罩她的心间,令她感到一阵窒息。
许年将伞柄换到左手,握紧了,埋头加快了步子,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手指冻得又僵又疼,操作得笨拙。她点开和唐黎的聊天界面,刚拨去语音通话,先听到的,却是一道男声——
“希希,是我。”
她身形当即一定。
下一刻,唐黎也接了。
“喂?希希,怎么了?我还在加班呢。”
许年呼吸一松,缓了两秒,低低地说:“你先忙吧,下次再,再跟你说。”
“咋啦?”唐黎忙关切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我老板不在,没事儿,不耽搁,你说吧。”
“就,就是最近忙,都没,没怎么跟你联系。”
“嗐,是啊,上这个破班烦死了都。入职没两个月,年终奖又没我的份,还把我当驴使。”
对面的唐黎抱怨着,许年神思却恍惚,没太听进去。
男人走到她面前。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没打伞,戴了帽子,遮住半边脸,肩头、头顶,都被淋湿了,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淡淡白雾。
路边一棵树挡住了路灯,光线昏暗,愈发看不清他的样貌。
只隐约辨得出,这是个五官立体,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
听筒里,唐黎再三确认:“你真没事哦?”
“嗯。”
“那我继续忙了,等我这周末去你家蹭饭。”
“好。”
挂了线。
许年握着手机,向前迈了一步,抻直胳膊,抬高伞,遮过男人头顶,向他那边略微倾斜。
目光落在他的领口之上,喉结尖锐,下巴淡青,极具男性荷尔蒙特征。
他从她手里接过伞,另只手包住她的。
同样没有温度的两只手,似乎没有谁能给谁取暖的意义,但她没挣,他也没松开。
雨滴落在伞面,发出不规则的窸窣响动。
零碎得像梦里的声音,不真实。
陈致说:“看不太清,怕认错人,没第一时间叫你。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许年摇摇头,抿了下唇,问:“你怎么过来的?”
他好像有通天的本领似的,像跨年前那次,突然地降临。
可,近日多省天气恶劣,不是冻雨,就是雪,航空、铁路都被迫停运,高速也封了,他怎么过来的?
“走的国道。”
“那你,你的车呢?”
他笑笑,“出了个小车祸,车拉去修了。想去之橙找你,结果你不在。猜你回家了,顺路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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