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
外婆舟车劳顿，晚上又这么逛了一圈，回来后腿脚直喊酸累，绥禧给她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熟睡。
等她洗漱完，裹着睡袍却没什么困意。她走到阳台外的躺椅，百无聊懒地刷着朋友圈，耳边是轰隆作响的空调外机。
夏夜的风带着凉爽，凭栏那里酒店摆了一圈的小盆栽，郁郁葱葱。
一盆薄荷格外生机。
嗅到凉爽生涩的薄荷味，她无端又想起今天那人。
手指下意识戳进联系人，点开程屻的朋友圈。
空白的一片。
那日之后，她没有收到回音，隔不久后在微博上看到他复出的消息，瞬间知道他真的是忙，没空搭理她这个八百年不联系一次的同桌也正常。
或许他早就忘了她吧。
又坐了一会儿，困意没等来，饿意倒是来势汹汹。
她披了件外套，出酒店觅食，回来时，她记得酒店对面有个便利店。
等着关东煮的过程，正好是十二点，绥禧收到洛韵的祝福。
【祝禧禧早日脱单，找到185有钱有颜大帅哥！】
绥禧简单回了个七夕快乐的话语回去。
远处的传来烟花的声音，却没瞧见烟花真容。她点开朋友圈，选了张刚刚烟花拍的照片，配文一个烟花的e激发出。
随后拎着打包好的关东煮原路返回。
街上行人还是不少，月明星稀的，绥禧在靠近酒店附近的一条小溪坐下，凉风惬意也不算辜负。
程屻这会儿才收拾完换酒店，路过小吃街顺手还打包了一份夜宵，两个地方隔得不远，他也懒得开车了。
不料却再次瞥见了熟悉的背影大大咧咧坐在石头边上，两只脚因为好吃的关东煮心满意足地晃着。
长高了，还不少。
但是还是和高中一样瘦，宽大的外套下，手臂细得跟个没肉骨头一样。
他还记得高一的时候，绥禧身高并不高，别的女生都是到高中就差不多长定了，而绥禧则不是，她身体发育得比别人晚。
那时候体检，医院人手不够，用的是电子秤，一站上去就会自动报出身高体重。
第一个项目就是这个，全班轮着上去，绥禧刚刚好，两人正好站一块，他清晰记得机械报出的身高体重。
【您的身高是159厘米，体重是41公斤。】
他那时就已经高她20cm，叫了她一句小冬瓜，绥禧当即不服，打赌着明年必定身高增长率超过他。
而后高二那年，还没体检绥禧就悄无声息转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冬瓜了。
是个细长冬瓜。
看着手里的宵夜，他嗤笑了一声，绥禧正吃得入迷，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慢悠悠地嚼，盯着眼前的水流，眼神呆滞。
程屻知道，她这是吃入迷了。
高一那会儿有个分班考试，文理分科后文理科的尖子班再次重分，两人都选了文科，分班考试却是全科来算的。
绥禧的数学差，他是全面发展，为了不掉出尖子班，绥禧以每晚请他吃夜宵为由约他补习数学。
留校补习的第三节自修在十点到十一点。
绥禧在下第二节自修的时候就会拉着他风风火火地往校门口冲，在二十分钟的空隙内迅速打包好回到学校的操场吃。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晚上必须得吃一口宵夜的习惯。
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她也是。
行李箱的轮子在青板路上滚动的声音格外明显，他跟在绥禧身后回酒店，为了不惊觉前方的人，程屻硬生生提了一路。
在前台办理入住时，从光亮的花瓶看见那人进了电梯才算安心。
绥禧看着上滑的电梯数字，吃饱喝足她也困了，回去简单漱口后就睡下了。
房间里，空调运作着，门窗禁闭。
方才从凉爽通透的室外返回，她直觉空气有些闷，于是从阳台那捧了盆薄荷盆栽放在床头柜。
就着清新的薄荷气息入睡，半梦半醒间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刚刚调到和程屻做同桌，周末正好轮到两人值日，绥禧约了洛韵看电影急着走。
擦窗户的时候，将凳子叠在课桌上直接站上去，因为心急，连脚下的摇晃也没在乎。
伸手去擦角落的时候，有些够不着，她更用力往前探去，脚下摇晃的课桌终于因为受力不匀，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刺啦刺耳一声，就再她以为自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一股疾风而来，而后重重创上一堵肉墙。
天翻地覆间，摔在地面。
程屻将她搂在怀里，大手搭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护着她的头。
绥禧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程屻闷哼一声，从课桌摔下来的凳子又摔在了他的背上。
她睁开眼，两人正好对视上，程屻松开手两手改成撑在地面，闷声开口：“没事吧。”
那天绥禧还是没看成电影，她领着程屻去了药店，愧疚地给他买了药，知道他是一个人住，怕没人给他擦药，便自告奋勇。
没接触过男生的身体，绥禧撩起校服后摆，冷白的脊背上的於伤显得格格不入。
她喷了药酒在掌心，轻轻揉揉地给摁着，面红耳赤，却引来一句嘲讽。
“绥禧，你是在借着搽药非礼我嘛？”
闻言，绥禧动作一顿，顺着脊背望去，少年的神情瞧不真切，一如既往地淡淡的，眼神漫不经心。
绥禧没回他，想着他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也不好反驳什么，手下力道却重了起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认真，认认真真照着说明书摁了十五分钟后，她摸了张纸巾擦掉手下的药酒。
绥禧将药酒装回盒子，递给他：“谢谢你。”
程屻接过随手丢进书包，眉眼微挑：“不用谢。”
“……”
一时相顾无言，两人坐得近，闻得见他的气息，悠悠的薄荷味和药酒的味道混合着涌进鼻息，洛韵没话找话：“你的洗衣液还挺好闻，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而后站起身来，俯视着她，又补充问她吃不吃宵夜。
绥禧点了点头。
梦的最后是两人往小吃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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