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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唤正领着鬼差和程序员们站在庭院墙边，像是在等待被召见。
看样子已经等待很久，后面的程序员很多已经站不住，席地而坐了，只有前面的鬼差笔直地站着。
江唤在李成蹊一行人到来前，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见李成蹊众人绕进来后，他立刻上前行礼。
“阴律司鬼差队率江唤，拜见李大人。”
他手下的那些鬼差也跟着跪拜，后面的程序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李成蹊眼神示意他们起身，江唤乖乖起来后，恰好看见李成蹊身后的边草，身体僵住。
李成蹊看见了江唤细微的神情变化，顺着他的眼神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庭内出来一位管事。
管事先和李成蹊简单行了个拱手礼，才对江唤说陆大人请他进去。
江唤连忙应是，顿了一下，又对李成蹊说：“李大人的事情要紧，李大人先请吧。”
“我的事不急，倒是你，左副使那边还等着这些人报道呢。”他说着看向那批程序员，“快去领了渡河符早点启程吧。”
“李大人洞悉一切，已经看出小的是为渡河符而来。其实不瞒大人，小的今天在忘川河发生了一件……”
李成蹊抬手打断他的话，“你的事情不必向我汇报，陆判官还在等你，快快去了。回来后我这里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你。”
江唤忐忑地看了看李成蹊，又用余光瞥了瞥边草，只好应下来跟着管事进去。
其实，他本来是想将两个新鬼不小心坠河的事情瞒下来，可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边草，他猜想她肯定是运气好被李成蹊救了。
既然如此，瞒是瞒不住了，倒不如提前承认了，再编些不得以的理由敷衍过去，以免被查出来送去罚恶司。
江唤进去后，李成蹊小声同边草道：“他是之前负责你的鬼差吗？”
边草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成蹊笑笑没回答边草的问题，“既如此，待会儿就让他带你去三生石可好？”
“那当然行。”
边草自然没意见，但是她刚刚看江唤明明认出了自己，却一副不想自己与他打招呼的样子，想想之前他们二人明明在路上聊得很开心，怎么才过半日，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江唤就出来了，他应该是得了渡河符就出来了。
他小跑着来到李成蹊跟前，“不知李大人有何事吩咐？”
李成蹊伸手介绍边草，“这位姑娘有事要去三生石，劳烦你派个人送她一程。”
江唤看向边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诶……边草！”他一边喊道一边快步走向边草。
“李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姑娘正是我负责的新鬼。”他激动地握住边草的双肩，“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是李大人救了你，李大人真是我们地府的活菩萨！”
他的激动指数着实太高，搞得边草受宠若惊，只能尬笑：“呵呵……是，我没事，我没事。多亏李大人……”
江唤假装看了看其他人，“诶……那个拉你下水的人呢？”
边草：“他被怨灵占身了。”
“可惜……”江唤大叹一口气，“哎！都怪我们这些鬼差没本事，河浪突然变大，像一座山那样翻过来，我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拉着大家飞上桥……奈何他没抓紧鬼差的手，还连累你一起掉下去了。”
玲珑在一旁已经听出其中甩锅的意思，翻了个白眼，站得离江唤二人更远些。
江唤边说边叹气，几乎要声泪俱下，“我们飞上桥后，立刻组队跳下忘川河找你们，可是河面是浪，河底是漩涡，没有看见你们俩，后来我们又沿着河岸两边寻了好久。好在你遇到李大人了，不然我可如何向崔判官如何交代……”
边草看了看他的衣服，既不湿润也没被忘川河水染色。
虽然鬼差的制服是黑色，但里衣的衣领边儿是白色，如果跳过忘川河，白色衣领肯定会被染成红色。
自己虽然被河流冲刷到奈何桥下游，但距离并不算特别远，如果他们真的沿着河岸找过，应该不会找不到自己。
边草看他演技如此逼真，更加心凉。
江唤根本不在乎边草的内心如何。
这些话，他一半儿是说给李成蹊听的，一半儿是说给陆之道判官的管事听的。
重点就在甩锅，麻烦不要上自己身即可。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为自己辩解：他身为小小的鬼差队率，已经仁至义尽。
要怪就怪不平静的忘川河，以及贪生怕死拉别人下水的新鬼，还有一个可以责怪的——林青。
他想起来这个人当时的举动，于是招招手叫林青过来。
林青被叫住之前也看见了边草，正心虚地躲在人堆里，一副做贼心虚样。
听到江唤叫自己的名字，身体一抖，刹时又有脸颊被扇的错觉。
林青灰溜溜走到边草面前，低垂着头，手脚都不知怎么放。
“是你将边草姑娘踢下河的，还不快道歉！”江唤一脚踢向林青的右腿腿窝，他立刻跪了下去。
李成蹊没心情继续看这场戏，举手和边草示意告别，带着众人跟着陆之道的管事进屋了。
边草望向李成蹊俊逸挺直的背影，再看看眼下一颗半秃的正瑟瑟发抖的头顶。
虽然自己之前是狠林青的，但此刻却一点复仇的爽感都没有。
站着的自己与跪着的林青，都不过是江唤演戏的一环罢了。
虽然这场戏的首席观众，此刻已经离去，他却还要为难他们两个群演继续演下去。
“道歉！”江唤吼道，好像是为了让远去的李成蹊听到他的台词，这两个字他吼得格外大声。
林青被吼得身子一哆嗦，“对……对不起，对不起，边草，我也是害怕，害怕……呜呜呜……”他话也说不完整，呜呜咽咽哭起来。
“算了，也怪我当时不够果决。”
虽然这话是说给林青听的，但边草的眼睛却盯着江唤，“如果当时你不踢我下去，你自己乃至所有人都可能会被牵连。”
江唤躲开边草的眼神，“既然边草姑娘既往不咎，你就起来吧。”
林青站起来，灰溜溜回到程序员人堆中。
江唤将渡河符给到手下，自己只留下一张。
“我护送边草姑娘去三生石，左副使催得紧，你们先带着程序员过去报道，我随后就来。不要舍不得灵力运行渡河符，最近忘川河不太平，不能轻易摘符。”
下属们老实应答。
江唤拍拍为首鬼差的肩膀，“做好灵力的消耗记录，后面回阴律司给兄弟们报销。”
*
再一次，地府导游江唤带着游客边草走在路上。
江唤依旧侃侃而谈，和边草聊地府的趣事，只是这一次，边草就像一个被导游宰过后的跟团游客，对导游再也没有感激之心，甚至有些厌恶。
她理解，这也只是他的工作。
他也没必要真的冒着风险下河去救边草，公然撒谎也只是为了饭碗，但她的心境始终是回不到从前了。
她以为江唤只是一个死板而敬业的地府打工人，没想到却是个圆滑会来事的老油条。
也是，在地府这种地方能混个队率当的人，没点左右逢源的功夫，又怎么行呢？
边草自己安慰好自己，像之前那样问出好奇的问题：“地府的四大判官到底是怎么分工的？我一直搞不明白。”
江唤听边草主动提问，也十分乐意。
“地府早期，四大判官的工作确实比较混乱，有很多重合的地方。”
“不过现在分工明确了，简单来说，崔判官作为四大判官之首，主要负责人、妖、兽等的生死问题，我们阴律司的围墙其实就是鬼籍阁，里面存放的都是世人的生死簿。”
“赏善司和罚恶司就好理解了，和字面意思一样，两位判官分别主管惩恶与扬善，无论是地府的鬼差被判做了坏事还是人界的凡人做了坏事，都会被送到罚恶司交由钟馗大人裁决。反之，则送到赏善司由魏大人赐赏。”
“最后是我们刚刚去过的察查司。它其实是主管地府的部门，无论是地府的路有问题，河有问题，还是鬼差鬼神们做事有问题，都由察查司的陆之道大人处理。”
边草听明白了，“那……阴天宫又是什么？”
“阴天宫是鬼神之首——北帝的宫殿，位于地府极北之地的罗酆山。地府主要是由阎王管辖，但也受阴天宫监察。北帝这些年除了修炼，主要就是负责监督地府的工作，相当于你们凡间的中央吧。”
江唤知道边草肯定也会好奇李成蹊的职责，继续道：“阴天宫有两位副使，相当于北帝的左膀右臂。左右副使相当于我们的中央巡抚大人，会时常来地府巡视，发现一些问题或者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这次的忘川河灾害，就是李成蹊大人会同陆之道大人一起商量解决。”
边草：“整个运作体系还挺完善……”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抵达三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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