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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宫殿中,施青韫的嘴里反复念叨着“海伦”这个单词,思考好久都得不到答案,她问melinda,“melinda,你知道海伦是谁吗?”
“老娘怎么知道这些,老娘出场只顾吃饱肚子。你都不知道,还指望老娘知道?搞笑!”
melinda往自己的指甲上涂猫眼指甲油,闻言淡淡道。
“啊,也是。”
施青韫弯弯唇角,“说起来,本来你才应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后来会变成凯莉蒽呢?”
“呵。”
melinda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因为凯莉蒽的生母不是吃素的啊。”
她掸一眼施青韫,“强大的吸血鬼和强大的人类诞生出的孩子是不允许存在于世的。要不然你以为迦娜为什么怀孕怀了几百年?因为这个孩子不应该被生出来!她知道,如果这个孩子被生出来,要么变成转世的吸血鬼始祖的躯壳,要么只有死路一条。”
melinda伸个懒腰:“老娘早看中这具躯壳了!在孩子降生的时候老娘就准备入住的!谁知道迦娜真是……我不该说是她拥有伟大的母爱,还是该说她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她竟然向西方的一位神明祷告,期望对方可以赐给她的孩子正常的生命和伟大的一生。最恶心的是,迦娜的祷告居然成功了!她不但把无形的我封印进那个该死的红宝石中,也献祭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才把小凯蒂生出来。”
“这样。不过你现在不还是进入她的身体了吗?”
施青韫笑容浅浅,却不达眼底。
“那怎么一样?”
melinda嘲讽一笑,“所以我说迦娜真是个狠人,她许愿是希望她的孩子是正常的人。所以这个孩子除了刚出生的时候长得特别快跟常人不同外,其他没有任何不同。你那时还没出现,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甚至比跟她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蠢得多!一点没有继承吸血鬼的狠戾!要不是后来出了变故,这个孩子会感受正常人类的生老病死,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老娘当时又憋屈又生气,到现在也是。老娘跟你不一样,你是她分裂的人格,我倒成了她的守护灵。所以我只能保护她,有时可以借着保护的由头杀人——反正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要不然老娘的手闲得太痒了啊!”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与我统一战线,让她消失?”
施青韫从桌上托起一个茶碗,抿了一口,优雅从容。
“如果她死,我们都得完。”
melinda脸上的懒散收起,脸上浮现出杀气,她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怒瞪施青韫,“要是你想她消失,我先把你弄死。”
施青韫完全没被恐吓道:“你就甘心躲在这里一辈子?让她消失,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她不消失,我们想做的事情都不能放手去做。”
“那是你。不是我。”
melinda走到窗前,“你确实很聪明,但是小凯蒂也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了解魔法的规矩,契约一旦许下,不可更改。我没有杀她的必要,只要她平安活到老,自然死去,我就自由了。你不一样,你是她的分裂人格,还是副人格,她死你也活不了。我劝你还是别打小算盘了。”
施青韫一点不生气,她放下茶杯,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不聊这个。你知道海伦的事吗?”
“不知道。”
melinda翻个白眼。
“算啦,换个话题。melinda,你因为性子直爽,所以平日看不出什么,遇到真事儿,聪明远在我之上。”
施青韫推推镜框,“既然如此,你应该是知道凯莉蒽的养父是怎么死的,她的母亲迦娜又是怎么被教皇那些人发现了,甚至不惜从梵蒂冈跑到英国来,烧了凯莉蒽一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走了,还取走了迦娜的尸骨。我得到的消息,迦娜的尸骨泡在梵蒂冈地下实验室的一个装满圣水的玻璃箱子里。而教皇来到英国并且纵火烧死凯莉蒽一家的事情,英国政府没有任何报道。”
melinda依旧不搭话。
施青韫转了转眼睛,继续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这件事和小凯蒂的邻居脱不了干系。而最有嫌疑的福尔摩斯一家,却跟小凯蒂的关系很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
melinda终于接口。
“据我查到的消息,在迦娜一家全部消失在那场大火后不久,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也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小凯蒂的同班同学的哥哥,由一名英国政府的普通中级职员升到了一个关键的位置上,后来,由这个位置一步步往上爬,到现在,他变成了英国政府的象征。”
“你怀疑福尔摩斯一家?”
“啊,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施青韫微微笑着。
“那就不要乱说。”
melinda从身旁的书架上拿出《断头皇后》,翻到上次看的地方,继续阅读。
“如果真的是他们,凯莉蒽会变成什么样呢,是会崩溃痛哭还是方寸大乱,我真是期待啊。”
melinda心中不屑。施青韫总是自视甚高,认为别人都在自己的掌心,却不知道她自己才是真在钢丝线上跳舞的那个,手上摆弄着丝线的,是小凯蒂。
有时想起来,melinda都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凯莉蒽。她说凯莉蒽愚蠢,是小凯蒂的家庭没有破裂的时候。那时,小凯蒂和普通幸福家庭的孩子没有两样,因为幸福,所以愚蠢。当小凯蒂雪白的翅膀被强行折断,一刀刀被砍掉,她内心的魔鬼被彻底释放出来,她的疯狂远超melinda上千年对人类的认知。
凯莉蒽的疯狂是病态与严密的逻辑思考相互叠加的疯狂。明明是她将那些想强女干她的男人用残忍的方式杀死:一刀扎透他们的眼珠子和脑子,再一刀剁掉第三条腿,继而肢解,她却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微笑着欺骗搞不懂情况的施青韫,说刚才出现的是melinda。施青韫这么多年被骗的次数,双手数都数不过来,连小凯蒂的“走投无路”引施青韫主动开口都是小凯蒂的一手策划——因为除了凯莉蒽十分平静或者愿意让她们察觉对方的时候,她们才能在思维宫殿里见面聊天,其他的时候,她们三个互相都感知不到对方,所以小凯蒂每次这样做都成功了。
melinda的另一重身份是守护灵,能脱离小凯蒂的身体出去看看情况,要不然她也会被小凯蒂糊弄住。就在小凯蒂那次撒谎后,借用melinda吸血鬼的身份杀人,接着她告诉刚刚分裂出的施青韫,还有一个人格存在于这个身体里,刚才做这一切的都是另一个人格云云,她的灵体在小凯蒂的不远处,目睹了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小凯蒂嘴角残忍的笑容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很想上前抱抱对方瘦小纤细的身体。也是从那次开始,她主动为小凯蒂背黑锅。只要小凯蒂说是她melinda做的事,她都认下来,偶尔她也会骂对方,可是绝大部分时候,她一边暗中观察施青韫的动,一边和施青韫套近乎,关键时刻帮小凯蒂制衡施青韫。
这几年,小凯蒂变得很懒散,那是因为小凯蒂后来结实的堪比亲人的人都一个个死去了,她憋着口气想查明真相,但是她的仇家太多,行事过于锋芒毕露,便都让能挣钱会布网的“母蜘蛛”施青韫做这些事。现在施青韫的网大到将西欧东欧都笼罩进来,小凯蒂才重出江湖。
哦,对了,melinda在书上用笔把“断头”的短语画了个圈,刚才她跟施青韫那个“母蜘蛛”说小凯蒂的体制跟普通人类差不多,那是屁话啦。会魔法的人类不会吸血鬼的法术?怎么可能!小凯蒂的死亡咒语使得比清洁咒术还溜呢,要不是嫌弃吸血鬼咬人容易留下把柄,她会将想对她不利的人的脑袋上的皮剥下来,脑袋里肉剜下来,留着头骨盛酒喝!论残忍,melinda没见过谁能超过小凯蒂!
不过小凯蒂就有一点不好。melinda合上书。她的疯狂大都是针对那些明面上的恶意,那些暗处静静流淌的恶意,却经常被她抛之脑后。
但是,这也是施青韫存在的意义。施青韫生于小凯蒂心灵最阴暗处,对于那些暗流,她最了解不过。施青韫的抽丝剥茧和按兵不动,能帮小凯蒂抵挡住那些飞来的暗箭。
对于这点,小凯蒂很清楚。要不然,施青韫也不会风光这么多年,还得了个“母蜘蛛”的恶劣称号。混黑的就没有不知道“母蜘蛛”的。从这个方面来说,施青韫的能耐很大。
总而言之,她们三个虽然看上去各自为政,实质上是互帮互助的关系。施青韫的心再野,也必须依靠小凯蒂才能活下去。
melinda玩着手指,心想:就是不知道,小凯蒂知不知道自己养父的死和母亲的死,都与福尔摩斯一家有关啊。
凯莉蒽从思维宫殿中抽离,睁开眼睛,举起双手,发现镣铐不见了,她笑弯了眼。
福尔摩斯一家么……
凯莉蒽对于福尔摩斯一家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们家的厨子会做一手好菜上了,其他的都忘了干净。melinda和施青韫的话她都听得很仔细。melinda活得挺明白,可惜还是有点不明白,那就是她可以隐身在在思维宫殿里知道她们副人格的所有动向。也是因为这点,她相信melinda大于施青韫。
她摸了摸下颌,觉得下颌有些酸痛,不知是谁捏过她的脸。她皱皱眉,坐起身,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也是,受了伤,淋了雨,感冒咳嗽都来了。
凯莉蒽不喜欢身体不争气的样子。她掀开被子,打算用她改良过的配方做一副速效感冒药。双脚刚触碰在地板上,便止不住地哆嗦,她恼怒地挑眉,弯下腰,用拳头使劲砸了两下脚,看见它们不哆嗦了,她很满意,站起身,穿着睡衣走进厨房,笑眯眯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喝了一口,一扭头,看见厨房的一角放着一只盛了半杯咖啡的咖啡杯,里面还飘着一只眼球。她笑弯了眼,喜滋滋地从咖啡杯里把它捞上来,握在手心里,捏来捏去
,好像在盘弄一只富有弹性的核桃。
华生进厨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边喝牛奶边捏眼球的凯莉蒽,他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这个不是玩的,这是……是人的眼珠,你快放下,这个很脏,有很多细菌。”
“能泡在咖啡里,怎么会脏呢?”
凯莉蒽喝完牛奶,双手捧着眼珠子左看右看,“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它有名字么?叫‘气球’怎么样?”
华生感觉自己的脑子更不好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你问我原因啊?”
凯莉蒽笑得露出两排整整齐齐雪白的牙齿,眼睛也像两弯月牙样眯起,她单手握住眼球,伸长手臂,使劲一攥,下一刻,眼球炸裂,汁水溅得到处都是,“看,它喜欢这个名字!”
她大声宣布。
华生低头看看自己外套上被溅上的眼珠腥臭的液体,又看看凯莉蒽毫发无损的样子,他忍无可忍:“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夏洛克在卧室里就听到华生愤怒的咆哮,他刚拿起小提琴,准备拉上一曲,被吵闹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你们小声一点!”
“夏洛克,凯莉蒽捏爆了那颗的眼珠子,这也就算了,那些恶心的房水、晶状体、玻璃体溅了我一身!我的上帝啊,凯莉蒽你还有心思笑!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个大错误!”
夏洛克一听自己要做实验的眼珠子出了问题,匆匆走进厨房,发现自己实验中重要的眼珠已经只剩下了可怜巴巴的一层躯壳,他甚至能闻到空气里散发着眼珠房水的特殊气味。而这眼珠的躯壳被凯莉蒽随意仍在洗碗池里,她正拉开冰箱门,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一切:半截手指,半个人的小脑,一只人的膝盖骨等等,零散的放在冰箱里。
“看够了就把冰箱门关上。”
夏洛克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了,他很平静地说完,走到凯莉蒽面前,拎起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到一边,一手关上冰箱门。
华生惊呆了:“你不应该责怪她两句么?她做得不对!”
“明天再找茉莉要一颗眼珠子,就这样。”
夏洛克扒拉扒拉头发,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望向凯莉蒽,“你洗手了么?不洗手一会儿别吃面包,也别想再碰我的收藏!”
凯莉蒽鼓起嘴巴,不情愿地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哗哗”地洗起手来。她洗完了,扎着手走到夏洛克面前:“我能再去看看那些东西么?”
“啊,凯莉蒽,我突然想起你到这里来,我还没请你欣赏我拉的小提琴呢。你要不要来欣赏一曲?”
华生:我错了,夏洛克,还是你高!
凯莉蒽歪着脑袋,点点头,跟着夏洛克迈着小碎步走进他的卧室。夏洛克从琴盒里拿出他的小提琴,架在脖子上,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疯狂地拉响!
华生站在门边都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耳膜疼。他走回自己的卧室,换了套衣服,心想:这回凯莉蒽应该不会再胡闹了。
不过下一刻,他听见夏洛克崩溃的呐喊:“你放下那管试剂!!!好,别动!好的,我不拉小提琴了,你要指定曲目?这个有点难……好吧,我尽力,不,我绝对能演奏!你相信我!只要你放下它!好的,就是这样!《欢乐颂》是么,马上开始!”
华生感觉今天火星撞地球了,夏洛克居然拉起了正常的音乐,而且还很悦耳!连他都忍不住跟着小提琴曲哼起了调子。他边哼调子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当然,这杯咖啡没有任何污染。他甚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和施青韫小姐再见一面,那就锦上添花啦!
凯莉蒽认真地闭眼聆听着《欢乐颂》,有什么很美好的东西要从心底里飞出来……她立刻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屋外走。夏洛克听到她的脚步声,暂停演奏,看向她,“你要走了,因为演奏得很难听么?”
“谢谢你的演奏,很动听。”
凯莉蒽难得的认真,微笑着扶着门框,回头看向他。
“那为什么离开?”
“因为太动听了,我这个人听不了太动听的乐曲,那会让我……有些不舒服,原来我自己哼歌的时候没感觉到,但是你演奏小提琴曲的时候,我感受到了。”
凯莉蒽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她不在意的耸耸肩,“这样幸福又快乐的乐曲,应该是拉给傻瓜的,他们经常因为这样的乐曲感到幸福快乐。哦,对了,华生肯定喜欢。”
“你不感到幸福快乐?”
夏洛克抓到重点。
“或许感到过。”
凯莉蒽眯起眼睛,笑容依然灿烂,“但是我现在要走了,再见!”
她挥挥手,离开了夏洛克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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