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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是个没底气的人，胤礽大声呵斥两句，并将胤禩疑似患上天花的事全盘托出。
胤礽在五岁时曾得过天花，全身长满红疹子，康熙没日没夜地照顾七日后，病情才有所好转。所以他最懂这种病症难熬，会发高烧，头疼，全身疲惫。
他上前将毯子掀开，见胤禩的脸颊通红，唯有双眼残存丝清明。
“狗奴才，八阿哥若是得了天花，你这样捂着他，岂不是更难受？”
桂嬷嬷怕小主子着凉，所以才卷了毯子抱他快些回延禧宫。
哪会料到在阿哥所门口碰见太子，都听说这位主子脾气不太好，时常有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吓得桂嬷嬷又往回缩了缩脖子：“奴婢心急，怕八阿哥生病体虚，回去的路上风大，万一又染上风寒……”
“无知！”
胤礽的手附在胤禩的额头，手心被烫到，转身吩咐：“你们快去叫太医过来趟阿哥所，给八阿哥诊治。”
桂嬷嬷才懂太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八阿哥若是真得天花，恐怕会冲撞到你，要不奴婢还是带他回延禧宫？”
胤礽摆手，见八弟昏昏欲睡，眼皮已经垂下，该是很难受。
“不必，孤过去得过天花，他传染不了我，就让八阿哥留在阿哥所。”
自打胤禩离开乾清宫后，胤礽没了亲近的说话人，心里总空空的。后来，他派人去打听小团子不来找他玩，经常去阿哥所找胤褆玩。
胤褆是个纨绔子般的存在，学业不精，唯有玩耍在行。他过去曾跟胤褆争夺西洋进贡的小玩意还扭打在一块。最后若不是汗阿玛到场将他们拉开，场面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他们虽握手言和，但私底下仍相看两相厌。他们常暗暗较劲，在任何喜爱的事务上让步，八弟也是其中之列。
所以胤礽才跟康熙开口，说要到阿哥所小住几天。
胤礽满怀希冀地来到阿哥所，好不容易碰见八弟，竟然赶上小团子生病，还是难以治愈的天花。
这像是有人当头给胤礽浇一盆冷水，一时间难受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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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所很大，大多数阿哥都住在东边的偏殿里。
胤礽让人在阿哥所最偏僻的西边扫出间空房，这一圈没有人居住。
李太医全副武装前来给八阿哥诊治，被太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忙直言：“太子殿下，天花极易会传染人，你若是强行将八阿哥留在阿哥所，万一过了病气给其他阿哥们，那皇上必然会责怪你……”
胤礽双手负在身后，挑眉道：“西边殿离东边殿如此远，病气怎传得过去？”
“太子殿下，此事容不得抱有侥幸的意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是储君，必然要比其他皇子多分思量。”
“汗阿玛让孤念手足情，如今八弟病了，孤亲自照顾他有何不对？”
胤礽的话让李太医吓得倒吸口冷气。
太子爷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直言要亲自照料八阿哥。他可拦不住太子。
就在这时，殿门被抠响，有太监近来通传康熙来了。
胤礽心中一沉，原想将胤禩安顿好，再去跟汗阿玛请奏，谁知汗阿玛先闻风赶来。
*
胤礽搬离乾清宫后，康熙总想到阿哥所瞧瞧。他在太子的寝殿里并没发现人，询问宫人后，才知道胤礽偷偷将胤禩送到西边的偏殿里。
他知道胤礽最近放下架子，与胤禩相处极好。这正达到他上回将胤禩留在乾清宫的目的，帮胤礽多沾染些人间烟火气。
但胤礽今日之举实在太过，竟将患上天花的胤禩强留在阿哥所里。魄力倒是可以，但没将后果考虑周全。
“胤礽，朕懂你的意思，你担心你的八弟，但亲自照顾和将他留在阿哥所实属不妥。”
康熙冷着脸：“阿哥所的其他兄弟也同样重要。”
胤礽垂眸，知道汗阿玛生气了。说到底，他是意气用事，不过今日仗着汗阿玛宠爱，非要再赌上一赌。
“汗阿玛，你要将胤禩送回到延禧宫？这病太可怕，儿臣不想失去八弟，乌库玛嬷和皇玛嬷都说长生天保佑儿臣，儿臣是大清的太子，福泽深厚，所以才熬过五岁的天花，所以儿臣想将八弟留在身边，将这份福泽也传给他，兴许……”
胤礽多少知道这话破绽百出，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将八弟留在此处。
果不其然他的汗阿玛听到这话后，脸又黑了一个度。十岁的太子被周遭的所有人捧在手心。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蒙古族人，信奉长生天，常会在胤礽耳边说些神明之语。康熙也信神明，但没到痴迷的地步，对于胤礽的小儿之言，想笑又不能表露太过明显。
于是，康熙绷着脸：“真是胡闹！胤禩绝不可以留在阿哥所。”
他派人在南方搜寻不少痘疫苗法，但还没见成效。胤禩的病来的不巧，若是能再等等，兴许能用上此法。
胤礽握拳：“那汗阿玛要将胤禩送到何处去？”
“胤禩的生母卫氏住在隔壁，还刚得过天花，想必已有抗体，延禧宫人多嘈杂，他不便回去……”
“那儿臣可以去看望八弟吗？”
康熙看着一手带大的太子，总是副骄傲的模样。上回他说带他去看望胤禩时，太子嘴上还说不愿去，后来还是拿了风筝，开心地跟在后头。
这回太子主动提出要去看望人，像是西边出太阳，十年里的头一遭。
康熙沉吟片刻，不忍心让太子的满心希望落空。
“你出过痘，自然不会被传染。但你听李太医的话，注意防范，最好站在门外远远地看一眼便好。”
这是康熙最大的让步。他又上前两步，见闭眼的胤禩在不停的扭动身子，手还不老实地抓脖子，瞧着很难受。
他忙出声：“抓住八阿哥的手，别让他挠脸。”
桂嬷嬷原本被太子的阵仗吓到，如今又跟康熙离得如此近，天威在前，颤抖着手去制止小主子。
可小主子病后，身手一点都不含糊，不停地挣脱开，要往痒处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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