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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殷绶还在床上躺呢，就听闻宫人来报，说陈小臣求见。
殷绶一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叫人进来。
不多会儿，陈小臣进来了，见宫人都在，便中规中矩地行礼，“拜见大王。”
“免礼。”
殷绶摆摆手，让宫人先出去。宫人出去掩上门，陈小臣才放开了讲话，“哟，你这还没睡醒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殷绶打了个哈欠，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倚靠在床上瞧着陈小臣，道：“你怎么来了？昨日不是才见过？我还想着隔段时间再跟你见面呢，咱们可不能这么频繁地见面，你会被害死的……”
“你还说呢，昨晚差点就被害死了！”
陈小臣也不客气，就在他床边坐下了。
殷绶一听，顿时清醒了，“不会吧？什么情况？”
陈小臣凑近了他些，神神秘秘地道：“狐狸。”
“你见着了？”
殷绶见陈小臣声音放得低低，他不由也压低了声音，做贼似的。
“噗，”陈小臣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殷绶听到他笑，当即白了他一眼，“你小子，该不会闲的没事，来拿我寻开心的吧？”
“那不能！”
陈小臣见殷绶嗔怪，立马端正态度，正经了不少，“我说的是真的，昨晚，真的来了。”
“你看到了？”
殷绶好奇地看着他。
“就一只白色的，狐狸，一闪而过……”陈小臣道。
“不会看花眼了吧？”
殷绶问。
“看花眼也有可能，”陈小臣回想着昨晚的情景，轻声道：“昨晚咱不是喝了不少吗？我就早早睡了，后来睡梦中就听到一声巨响，被吓醒了。等我开门出来察看时，就见着了一只白狐，嗯，是真见着了。还有啊，”陈小臣说着掏出了那柄松木剑，“别的都可说看错，但这剑是真真的，当时发着青光呢。所以我笃定，那真是只白狐，来找我索命来了。”
殷绶一听松木剑发着青光，又见说的是白狐，立即想到了御花园那只九尾白狐，心下信了七八分，又打量了一下陈小臣，道：“那你，你没什么事吧？”
“除了受了点惊吓，倒没什么事。”
陈小臣坦诚道，看着殷绶又笑，“没想到，跟你结交，还真是冒着生命危险啊。”
“唉，”殷绶对于此事也颇无奈，“看来这剑给你是给对了，你好好带着吧。”
“我怕那狐狸精知道剑在我手上，它转而来找你。”
陈小臣看着殷绶，道：“所以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进宫跟你说一声，要不，这剑，还是还给你吧？”
“不行！”
殷绶坚决不同意，“你拿着吧，我不要紧。那狐狸精我见过，一直以来也没拿我怎么样。况且，纣王虽然昏庸，到底是天子，你没听说过天子有天子的气运吗？妲己也只不过能祸乱朝纲，还未必能杀得死一国之君呢！”
“可是……”陈小臣看着那松木剑，有些犹豫，“你说把这剑砍了两半，咱们一人一半，岂不更好？”
“可别，万一砍断了，就不灵了。”
殷绶看着陈小臣的俊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要不你搬进宫来，咱们天天在一处？”
“想什么呢你！”
陈小臣一听就啐道：“你想把我纳入你的后宫啊？”
殷绶：我就是这么想的。
殷绶脸上讪讪，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陈小臣看着他的样子，奇道：“哎，你怎么脸红了？你该不会，该不会真喜欢男的吧？”
殷绶：……
无地自容。想钻床底。
“呵呵呵呵……”陈小臣看着殷绶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干笑了两声，不知为何，想到殷绶喜欢他，忽然心里发毛，头皮发紧，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要喜欢我啊，我，老子喜欢女人！”
陈小臣没什么底气地强调。
“谁谁喜欢你了，”殷绶一边心头滴血，一边口中狡辩，“我喜欢狐狸精都不能喜欢你啊！”
（新月狐：你确定？）
“那就行，”陈小臣松了口气，站了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把松木剑仔细收在怀里，道：“好了，我也没别的事了，那我先走了。”
“哎！”
殷绶一见他要走，忙道：“来都来了，干脆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啊？”
陈小臣有些犹豫。
“对啊，礼尚往来嘛，我都在你那里吃了两回了，怎么着也得回请一回。”
“嗯。有理。”
陈小臣点了点头，看向他，“那你还不赶紧起来。”
“就起了。”
殷绶起来，叫宫人进来，伺候洗漱穿衣。
陈小臣在旁瞧着他，小样，这好几人伺候呢，小日子过得还挺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没几日活头了，陈小臣又有些感慨。陈小臣之前发现纣王性情是有些变了，但绝想不到跟他一样是穿越。这穿越穿得还挺不正经，是代替纣王赴死的。更令人费解的是，殷绶居然都不打算挣扎一下。
等殷绶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两人便一起用餐。
殷绶来到这里之后，变得节俭了许多，不再铺张浪费。但宫里规格还是在的，再怎么节俭，都比宫外好上百倍。今日陈小臣在，殷绶叫多上了两个菜。
今天两人不喝了，纯粹吃个饭。
陈小臣也是头一次和纣王像现在这样家常地吃饭，感受也是相当微妙。食物比他府邸的精致，陈小臣忍不住笑，“就你这吃的喝的你还嫌，怎么不知道知足呢，你知道外面百姓啃草根吗？”
殷绶听说，叹了口气，道：“我想到了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陈小臣问，这还扯上典故了？
“何不食肉糜。”
殷绶夹了一块肉，食欲全无，又放下了。
陈小臣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败坏了殷绶吃饭的兴致，忙给他夹了一片菜叶，道：“吃吧吃吧。不食肉糜，食青菜。”
“……”殷绶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菜叶子，又看向陈小臣，笑：“你特么逗我呢？”
陈小臣专注于吃食，边吃边道：“吃饭就吃饭，不想那有的没的了。你若是吃不下，喝点酸梅汤。”
殷绶一听，当真喝起了冰镇的酸梅汤，爽快得叹了口气，看向陈小臣，道：“有时我觉得，咱们就像在拍戏，来体验生活来了。戏拍完了，就回家了。你说是吧？”
“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小臣知道殷绶还想着回到现代，所以不死心。但陈小臣已经歇了那心思了，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若是不能回去了，难道还不活了吗？
陈小臣不像殷绶，殷绶穿越到了纣王身上，纣王是个重要角色，而他自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说不定再也回不去了。陈小臣心中也有所觉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快活一时是一时。
殷绶也知道自己重复地想让陈小臣认同他，有些无聊。能不能回去，陈小臣说了也不算啊，大家都是凡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啊，要不这样吧，”殷绶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陈小臣道：“咱们互相把家庭住址，老家地址，亲人姓名都说一下，万一哪天，咱们其中一个能回去了，也好给那边的亲人带个话。你觉得呢？”
陈小臣抬起头来看向他，看到殷绶一脸期待，点了点头，“行吧。”
殷绶想着万一自己不能回去，陈天宇能回去的话，好歹跟他爹妈说一声，殷绶也不知现代的自己死了还是活着，揪心得很。
“殷绶，不是我打击你，我自己真没抱什么希望能回去。”
陈小臣看着殷绶，缓声道：“当然，我从前也是想的，但现在拒绝去想了。两年了，说不定现代的我肉/身都烂了，回去，回哪去呢？”
“万一只是变成植物人呢？”
殷绶看着他，试图唤起他的希望。
陈小臣摇了摇头，道：“我遇到的是海啸，说不定已经死在深海里了。”
殷绶想到自己被雷劈了，说不定也被雷劈死了，然后被埋了……希望一下又破灭了。
陈小臣看着殷绶神色黯然，想安慰他，又觉得虚假，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万一回不去了呢？
“总之，你看开点。”
陈小臣也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冰凉酸爽的汁水入喉，带来美妙的感受，陈小臣不由叹道：“嗯，味道不错。”
殷绶见了，也跟着喝了起来。
“那狐狸精，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陈小臣看向殷绶。
“不然呢，我已经错过了杀它的时机。”
殷绶木然道。
“你就是妇人之仁，心慈手软。”
陈小臣叹气。
“我确实下不了手，但即便杀了它又管什么用呢？”
殷绶看着陈小臣，眼神剔透，“杀了它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不造孽也造了，害死了很多人，这些人能因为杀了它而复活吗？”
“正是因为害死了很多人，才应该杀了它为他们报仇啊。”
“如果要为这些人报仇的话，我应该自杀。”
殷绶轻笑了声，道：“妲己虽然迷惑纣王，但能被迷惑也是他自己定力不足，况且那些被害死的忠良和百姓，就不是纣王下令或默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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