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小说

2.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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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东宫

隆冬时节的风在长生殿里来去自如,把人的脑袋都吹麻了。

新皇帝为表示对已故皇帝的尊重,少说要守孝七七四十九天。赵羿身子弱,在长生殿里坐了三天,已经头昏脑涨有发热的迹象了。他的贴身太监拿了斗篷过来,也被他挥手叫拿走:“像什么话?哪有儿子在灵前守孝穿斗篷的?”

赵衡脑袋里想着虎符的事,一边接过太监手里的披风给赵羿披上,一边劝道:“皇兄还是不要逞强了,这风吹得我都头疼,何况您还喝药呢。以后国家上下的事都要落到您的肩上,您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齐国上下的百姓啊。”

赵羿这才不再推辞,拍了拍他的手,一边理好斗篷的领子,一边自嘲地笑了,说:“这家国天下的事,以后还真不知道落在谁头上呢。”

赵衡看着太子的样子,心想,裴皇后若是在天有灵,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裴家养太子,确实是尽心尽力,把赵羿养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男子汉,可他除了是裴家的外甥,他还是太子,还是储君。老皇帝刚死,正是民心不稳的时候,便是心里再委屈,也没有当着老皇帝灵柩、当着肱骨之臣的面说出这样诛心的话的。

果然,此话一出,在大殿里守孝的大臣们的脸色也变了。赵衡叹了口气,说:“皇兄真能说笑,我前两日听说北境裴小将军那边又传来捷报了,裴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为我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表哥确实有勇有谋,当年舅舅第一次带他上战场的时候他才十四岁,第二年他回京,跟我和丰圃讲战场上的事,把我们俩羡慕的……”他说到这里,露出追忆的笑容,道:“我是不能离京的,丰圃当年已经九岁,裴家的子孙向来是在军营里长大,可为了让我不那么孤单,舅舅愣是把丰圃留在了京城,可把他给恨的,念叨我多少年,一直到现在也没能真正上过战场。”

赵衡说裴将军的话,不过是为了震慑在场的官员们,不论十三军统领是谁,太子身后的裴家都不是吃素的,没想到会引出赵羿这番感慨,又想,赵羿若是寻常人家的少年郎,大概要比现在快乐的多。

“好男儿志在四方,丰圃今年才十七岁,以后有的是机会上战场。”

赵羿听着他这话笑了,说:“我最爱看你老气横秋的说话,装得跟小大人一样,你今年才多大?也不过跟丰圃一样的岁数,说话可比他稳重多了。”

大概是将军府里跟裴毓闹惯了,他把着赵衡的肩膀,说:“以后等你再长大点儿,就当大哥的左膀右臂,咱们兄弟俩一起,把这江山治理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虽说话还稚气,意思却是对的,赵衡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又想到旁边的先皇灵柩,赶紧收敛了笑容,说:“是该这个意思。”

然后冲旁边的小太监说:“给陛下再添个手炉过来。”

又过了两日,赵羿果然还是病倒了。圣上龙体微恙,朝政暂由长平侯裴青与“前御前秉笔大太监”宋翊共同协理。

也不知道赵羿是不是故意的,病倒了还不忘寒碜宋翊,“前御前秉笔大太监”几个字像耳光似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重扇在宋翊的脸上。可堂堂十三军统领,手里的兵权只有一支小小的皇帝亲卫,如何能称为大将军?

下朝之后,长平侯应召前往东宫侍疾。裴青刚进寝殿,便听见太子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他那颗泛白的伤眼更向外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刀疤像一道丘陵,隆起高低不平的沟壑。

“舅舅。”

太子嘴唇惨白,看见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又问旁边的侍从:“二殿下呢?”

“二殿下正在从长生殿赶来的路上。”

太子嗯了一声,就着近旁太监的手呡了一口热茶,勉强压下喉咙里泛上来的那股强烈的痒意,冲裴青道:“舅舅,宋子飞不能再留。”

裴青抬头看向周围的侍从,又看了太子一眼,后者意会,向众人挥手道:“都退下。”

裴青看众人都退下,才语重心长道:“先皇灵柩还未入土,不可操之过急。”

“可你看他那个嚣张的样子!”

他怒极攻心,又咳了起来。

太子从小在裴府长大,因了裴皇后和他这身病,裴青对他比对裴琰、裴毓还要用心,不像是舅舅,倒像是亲爹。裴青端起茶碗送到他嘴边,连脸上的刀疤都柔和了似的,一边喂一边叹了一口气,劝道:“如今虎符还在我手上,他手下无兵,‘十三军统领’便只是一个虚名,何须惧他?再留他两日,待先皇灵柩入土,再拿他杀鸡儆猴。”

两人正说到这里,殿外守候的侍从报道:“二殿下到。”

赵衡的眉眼被雪染了一层霜,桃花眼里像是装了两坛陈酿,在白衣白袍的映衬下更显得俊俏。他掀着袍角跨进东宫寝殿,一丝不苟地行了礼,问:“皇兄今日好些没有?”

“不好不坏,还是老样子。”

太子指着床边的另一张凳子,说:“你坐。”

赵衡坐下来,太子撑着塌,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了:“我家二弟这风姿,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千金。”

赵衡不妨收到这样的夸奖,一时愣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子接着说起正事:“这两天辛苦你替我守灵。”

“是臣弟该做的。”

赵羿看他的样子,无奈道:“我们兄弟两个虽然不在一处长大,可到底是血脉至亲,你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

赵衡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太子叫他来干什么,只好坐着。那天在灵前的争吵之后,宋翊还是没有交权,可太子一病,令裴青分权之后,宋翊却不敢不交了。如今朝堂之内分成两派,一派与太子和裴青同党,一派与宋翊同党,也算是分庭抗礼。

赵羿说:“宋翊区区一个阉人,把持朝政,不可不诛。”

赵衡不想太子叫他过来是为了商讨这样的大事,一时间张着嘴没说出话。旁边的国舅裴青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态度。

太子的话音落在空中半天,赵衡思前想后,才不得不开口道:“先皇留下遗诏要他统领十三军,虽你我皆知此事绝无可能,可是父皇刚走,皇兄的地位还不稳,总不好不奉诏行事。且宋翊执政多年,朝中裙带党羽甚众,恐怕一时也……拿他不下。不如待万事俱备,况且虎符还在国舅手中,我们不如稳中求胜。”

裴青看向他,眼里流露出赞许。

太子显然不太认同,道:“我听说,今日朝堂上咱们‘十三军统领’提起虎符的事了?”

裴青不答话,赵衡只好说:“提是提了,不过昭烈帝金口言赐下的虎符,他们还没有那样大的胆子来明抢。十三军统领也好,二十八军统领也罢,不过是父皇留给他的一点……”赵衡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嘴皮子一秃噜似乎说得过了,便抿了抿嘴,拐了个弯收尾道:“总归是不足为惧。”

太子听到这里才真心笑了,说:“钧和啊,皇兄回到宫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话有不周全的时候。”

“是臣弟失言了。”

“失言才好,咱们亲兄弟,跟旁人不一样,你在我面前不用憋着,有什么说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说:“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不要养虺成蛇才好。”

裴青看着他们兄弟的样子,笑了笑,浑浊的右眼珠也显得没那么可怕了,说:“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太子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精神好起来,脸色没那么苍白了,又问:“南边的匪患怎么办?”

“已经令益州牧蔡文悦发兵围剿,小小流寇,不必忧心。”

三人话毕,两人安顿太子重新歇下,随即一同走出东宫寝殿。

赵衡与裴家人不熟,幼时裴家长子裴琰与太子一同进宫请安时见过一面。当时裴琰十二岁,太子十岁,赵衡不过七岁,正苦于第二日的罚抄无着落,逼着桔婴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偷偷代笔。被太子和同行的裴琰撞见,太子惯常与裴家兄弟嬉戏,当即明白了两人的所所为,假意扳着脸拿出兄长的谱儿教训:“‘君子慎独,不欺暗室’,钧和,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呢?”

赵衡当时年纪尚幼,一下子就被他唬住了,只想求他别声张,给皇上知道倒无妨,给柳嬷嬷知道可就完蛋了。不想赵羿接着说:“还有你这小宫人,主子做了错事,你不劝他改过,竟然还跟他一起做?可见不是好的。”

桔婴当即跪地磕头,求太子饶命。

赵衡见火烧到了桔婴的头上,才赶紧说:“不关他的事,是臣弟逼他的,臣弟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皇兄饶过一回。”

赵羿原本只是吓唬他玩儿,此时见他替太监说话,心里却猛然打了个激灵,想到生母之死,想到皇帝身边的宋翊,脸色真正沉下来,说:“你堂堂二皇子,为了区区一个阉人求人?”

赵衡愣住,不知他意有所指,便听到他接着问:“这太监引诱主子犯错,表哥你说,该怎么罚?”

裴琰冷眼旁观着,不妨被点到名字,知道太子这是在逞威风,不好落了他的面子,便瞎编了个名目,说:“十个板子吧。”

“好,十个板子。”

说罢,太子便叫自己身边的小宫人道:“送到掖庭去,就说冲撞了太子,叫人打十个板子。”

太子才十岁,在裴府里没见过人挨板子,脑袋里对板子的概念也不过是先生打手心用的竹板,每天看着裴毓掌心通红却仍是上蹿下跳,便以为宫里的板子也是一样。

赵衡吓得惊住,慌忙跟到掖庭去,看到桔婴四肢被绑在长板凳上,已经被吓傻了,几十斤的板子重重落到一个八九岁孩童的身上,眼泪不自觉流了满脸,桔婴耐不住,惊叫着喊疼,成人尚且扛不住,何况一个孩子,不过第五下,桔婴就晕过去了。

赵衡一边扑到他身上挡住,一边哭喊:“不准打了!不准打了!”

行刑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继续打还是就此收手,都看向送他们过来的太子侍从。太子侍从岁数稍微大一些,知道太子不过随口一说,见人已经晕了过去,同为阉人,也心生怜悯,故意混淆道:“打完了吧?打完了就送回二殿下宫里去吧。”

桔婴回到长德宫,养了半个多月才恢复。

倒是赵衡,自此之后便学会了谨言慎行,从此对太子和裴琰都留下了阴影。

裴青与赵衡一起走出东宫,还不知道这短短的路程二殿下脑海里已经掠过了这么多内容,临别时,裴将军面上的表情称得上和蔼,道:“二殿下留步,末将先行告退。”

赵衡这才回过神来,忙向他行了个晚辈礼,道:“将军请便。”

赵衡独自从东宫走到长生殿,桔婴正在殿外候着,见他过来,将捧着的手炉递过来,赵衡接过,听见桔婴小声附耳说:“大将军来了。”

如今“大将军”这三个字可称得上他们太子党之间的笑话了,连桔婴也不时调侃。

赵衡嗯了一声,叫他找个暖和的地方窝着,不用在这儿守着了。

桔婴答应了一声,却没挪地方。

大殿里宋翊穿了孝服,正坐在棺木前烧纸,灰黑色的余烟灰烬在火盆上飘荡起来,闪着红色的火星。赵衡没有说话,到另一边坐下,倒是宋翊,没有抬眼也知道他进来,问:“去东宫了?”

赵衡没有答话,看向他。宋翊抬起头看过来,眼角被烟熏得有些微红,配上他的姿态妆点了成了不屑,用他有些喑哑的声音说:“商量着怎么弄死我呢吧?”

赵衡张了张嘴,他的脑袋里先想到东宫的侍从里有内奸,而后又想到不论有没有内奸,太子想动手斩了宋翊的事众人皆知,只是早晚问题。待他收回思绪看向宋翊,还是没想到该怎么答话,难道说是?他又不是个棒槌。

宋翊见他半晌没有答话,笑了,问:“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生母走得早,陛下想把你养在长生殿里跟我们一起生活,是长平侯阻挠,最终才没能成行,否则啊,如今这皇位……”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赵衡。

赵衡记得有这么回事,当时他还年幼,也不过刚刚记事的岁数,皇帝还让他叫了宋翊亚父。等他回到长德宫,桔婴把这事学给柳氏听,柳嬷嬷整个人气得像只厨房里刚发酵的颤巍巍的白面发糕,连脸都快肿胀起来,半晌骂道:“不知廉耻!”

也不知是在骂哪一位。

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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