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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也微微低着头在看他，见小道童仰头看过来就朝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刚才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跟旁边小道士交头接耳的娃娃。
即便换了一身道童衣裳，头发也束了起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昨夜被他恍惚间当做了月下小狐仙的小姑娘。
只不过现在知道，那哪里是小姑娘……
却原来是个小仙童。
颜郝眨眨眼，脸上懵懵懂懂的表情十分可爱。
但此时他内心的os就不那么美妙了——
笑，笑个毛线啊！
就说好好的男人留什么长头发！
简直误人子弟！
幸好他是个正直的现代灵魂，不然昨晚被一个小屁孩儿女装大佬诱惑了还得了！
不用彦祖给他介绍，这位换上了跟他老爹同款黑袍的美少年，就是传说中命不好的小王子郑琰没得跑。
他五官如果配上长发远看确实是有些迷惑人，但这么近看，被母亲的菩萨基因柔化了的眉眼还仍然微微透着他爹那剑锋般锐利的气势。
嘁~颜郝暗暗吐槽：
命不好，却长得这么高，果然青云观水土养人么？
他视线在郑琰身上扫了一圈，就是太瘦了，竹竿儿似的，配上那张漂亮的脸，一副……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冒出来从前电视台里那腐妹子老是挂在嘴边的词儿——
一副弱受样！
被钉上弱受标签的八岁男孩儿郑琰对此无知无觉，只觉得小仙童眼神无比灵动，那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有趣极了。
这时青云仙人已经开始焚香咏唱。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仙雾缭绕的玄妙景象吸引，郑琰想了一瞬，就伸手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小块被绢帕包着的东西。
颜郝也没心思注意大仙的“法力无边”。
看着被递到面前的一坨，正疑惑着，就忽地在浓郁的焚香烟味儿中敏锐地辨别出一丝沁人心脾的甜香。
郑琰见小仙童眼睛睁得圆溜溜、鼻头一皱一皱的，果然跟小狐狸似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怕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轻轻解开绢帕，露出了里面金黄的颜色，“给你。”
颜郝听小孩儿软软糯糯的童音此时也不嫌弃了，用“真的可以吗”的小眼神儿看了人家一眼，就干脆地从郑琰手心摊开的绢帕中捻起一小块儿糕点。
“嗷呜~”
人类的嘴巴总是潜力无穷。
别看颜郝嘴巴小小一点，张开了一口就把整块糕点塞了进去。
腮帮子顿时跟小仓鼠似的肿起来，随着咀嚼的动一鼓一鼓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郑琰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总要吃药，所以爱吃甜食，所以身上经常都带着零嘴。这会儿拿出来，让小仙童露出这样的神态，心里觉得真是太划算了。
昨夜小仙童大概就是被他吃东西的香味儿吸引过来的吧？
小郑琰顿时有种找到知音的美好错觉。
颜郝囫囵吃了满嘴才开始品味。
那糕点确实很香，但其实吃到嘴里就没那么明显，跟小葱拌豆腐和白粥酸萝卜比起来好吃是好吃，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嚼着嚼着他就开始神游。
缺什么了呢？
好像不太甜啊……
是的，这糕点闻起来甜香味十足，但吃到嘴里却很清淡，并没有多少甜滋味儿。
那甜也不太正，有种说不上来的杂味。
但他刚入口的时候是尝到一点蜂蜜味的，估计是因为被郑琰包在绢帕里，淋在糕点表层的蜂蜜已经被蹭掉许多，所以味道淡了。
颜郝在这儿琢磨味道，郑琰却享受着成功投喂后的一本满足。
他还想问问小仙童的名字，法坛那边青云仙人却是完成了前半仪式，该轮到他上前接受祈福了。
郑琰把绢帕塞到颜郝手里，看了他一眼才向蒋青云走去。
颜郝莫名其妙，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又凑到鼻端嗅了嗅，果然是有蜂蜜味儿。
一直旁观了整个投喂过程的彦祖小少年见师叔祖猥琐地开始闻绢帕，深深地感到无力，真怕他还要伸出舌头来舔……
“师叔祖……”
彦祖拉了拉颜郝的袖子，“采买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从偏门先走。”
这边青云仙人的秀场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小王子走走过场。坊市那边却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再晚人多起来怕小师叔祖走散了就不好了。
颜郝早就想走，闻言将手里的绢帕团吧团吧塞到袖子里，打算待会儿遇到垃圾桶就顺手扔掉。
心里却是对堂堂九王爷家的幺子吃的零食都不怎么好吃的事情上了心。
这也许是一个赚钱的机会，嗯。
他们这边走了没多久，祈福法事就结束了。
郑琰先不急着跟爹娘抱头痛哭感叹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每天醒来都在担心自己活不长，而是冲着殿门角落找回来。
却不见了小仙童！
他名字还没问到呢……
“琰哥儿，还不快过来感谢青云仙人这段时日的照拂之恩……”王妃菩萨似的人，声音也柔柔的，把到处乱跑的小儿子招回来，一家人跟蒋青云各种寒暄。
那自然是许诺各种捐钱捐物一番宾主尽欢不提。
……
颜郝跟着青云观的采买队伍从偏门出去。
白日里的洛京感觉又是不同。此时正值盛春，街道两旁绿意盎然，花木婆娑。空气清新无比，在晨光照射下似乎都能看清漂浮的水汽。
他们走在大道上，路上已经熙熙攘攘。
这条隔着报国寺和青云观的大道据说是洛州城的中轴线，往北去就是皇宫，大道的名字也很吉利——
登科路。
彦祖奉命负责牵着颜郝防止师叔祖走丢，跟在采买的拉车旁边，边走边在颜郝的蓄意套话下科普洛京的人文风土。
这条路的名字由来那是因为在洛州城南端有报国寺以及几大书院。
每到三年一次的春闱或是天家开恩科，来自大庆各地的读书人都会聚集在洛京，而洛京之中举子们的落脚点又都在各大书院或是附近的客栈。
穷一点的也可以在报国寺短租床位。
后来大家发现报国寺环境清幽，处处有禅意，还极有可能偶遇皇室或是高官，人们就更是趋之若鹜。
而这条大道北端就是皇宫和各部衙门办事处。
从南到北的过程，可不就是登科么？
颜郝边听边琢磨，心里的小本本还唰唰地做着笔记——
读书人的钱听起来很好赚的样子。
……
他们采买的目的地是在报国寺管理范围内的东市，东市里又被自然的坊巷分隔成好几个不同的市场。
采买队伍主要的目标是日常饮食物资，所以一行人先去了卖粮草吃食为主的市坊。
一进入市坊范围，颜郝就被洛京的人口给震惊了，之前他还不信寂寞和尚说的什么百万户。
要知道在盛唐长安，人口也就是三四十到一百万。
而百万户是什么概念？
古人又没有计划生育，一对夫妻两个孩子也是至少的。加上古人讲究几世同堂，不分家之前都算是一户。
就算有娶不上媳妇的单身狗拖后腿，平均平均，一户少说也是四五口吧？
所以……
颜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幸福的冷噤——这都是购买力啊！
没听过人口红利么，哈哈~
也幸好洛州城够大，城市规划工也做得还行，虽然人多，但市坊里却并不显得杂乱。
道路两边的固定商铺，路上游走的人工移动摊位，显然都是背后有一套自己约定俗成的规矩。
颜郝摸着下巴到处看，在看到角落里时不时出现行踪可疑的壮汉时就肯定地点头，除了约定俗成，这背后应该还有非官方的维序组织。
用大白话说就是——
收保护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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