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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谢卿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们没有杀人的经验,我们顶多只是杀死自己而已。
大家把眼神转向姐姐妹妹。
姐姐默默的看向妹妹。
妹妹:“你们够了吧。”
“就因为我杀了自己的弟弟,所以你们觉得我能杀死谢卿吗?”
“杀死谢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强调道。
姐姐在一旁凉凉道:“你还真是有原则呢。”
“你个婊-子。”
妹妹说道。
姐姐的脸色明显的不好看了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跟妹妹吵架,而是默默的看着昏迷中的谢卿。
她的眼神好像在思索该怎么更好的杀死谢卿。
林青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她盯着谢卿的身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张一一提出建议,“不然我们给谢卿喂点安眠药。”
“然后呢?”
“把她扔河里。”
“这样不太好吧。”
姐姐皱眉道,“还是往她身上再绑点石头——万一她在河里浮起来呢?”
妹妹幽幽道:“要是谢卿知道你们这么商量她的死法,她一定会打死你们的。”
“可她现在只剩下等死的力气了。”
姐姐一针见血,“我们是在帮助她。”
“‘我们是在帮她’,‘我们是为了她好’这样的句式,恶心的让人呕。”
妹妹淡淡道,“就像父母恶意的给孩子找不痛快,还要苦口婆心美名其曰的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我们的确是为了帮她。”
姐姐道,“难道要等她成为一个怪物的时候,再杀死她吗?让她为一个人的资格死去,不是更有尊严吗?”
妹妹低头看着谢卿,她没有说话,我读不懂她眼里的情绪,但我觉得此刻她可能是想抱抱谢卿。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在生活面前我们无可奈何,在实际面前我们必须低头。
谢卿正在死亡中,这是我们要面对的事情。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的结束她的痛苦。
可是妹妹说道:“你们要把谢卿丢掉了。”
姐姐似乎想说什么,她的眉眼有些不耐,而妹妹则轻轻的说,“你们要把谢卿像丢垃圾一样丢进垃圾桶里,或者是街上,或者哪里都好。即使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但实际上的行为仍旧是卑劣的,趁谢卿昏迷的时候把她杀掉,再随便的把她变异到一半的身体扔进某个垃圾堆里。”
“这就是我们所认为的正确。”
场面安静了下来,姐姐的话没有错,妹妹的话也没有错。现实总是充满了矛盾跟无奈,而我也在妹妹的话里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
……也许谢卿不想死呢?即使那么痛苦,她也想活着呢?
没有人比她本人还有资格决定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求生欲。
我动摇了,并开始羞愧。鼓励谢卿活下来的是我,最后想杀死谢卿的也是我,假如我不想好好的帮助谢卿活下来,那么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劝她不要放弃自己。
我反而比她先一步放弃了她。
太可笑了。
林青打破了僵持的沉默,“我在想一个问题。”
她认真的说道:“现在把谢卿的身体剖开来,她的内脏会是什么样?也像外在的表皮一样开始腐烂了吗?”
张一一犹豫道:“还不至于吧……”
妹妹嘲讽道:“继杀死谢卿后,你们还打算把她大卸八块吗?”
“不要这么说。”
姐姐温和道,“决定杀死谢卿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为了刽子手。”
“等谢卿彻底死掉的时候,我们就是杀人凶手。”
我依然还在矛盾着,我开始动摇,也许我应该学习妹妹的冷眼旁观。说到底我也只是一只鬼,我可以少掺和这些事。
可是沉默的旁观者也是帮凶的一部分,我的不为依然会杀死谢卿,哪怕其实她正在被‘杀死’。
我陷入了迷惘。
“真是矛盾。”
林青说了这么一句话,姐姐不可置否。
她们没必要成为杀人凶手,她们大可以把谢卿绑起来,等她完全变异后再杀死她,也可以不负责任的将她抛弃,可她们没有。
真是矛盾。
“我来吧。”
最后妹妹说。
她凝视着谢卿,我仍旧没读懂她的眼神,但是妹妹一直是一个干脆的人,干脆的有些古怪。
她的犹豫也许就是她的怜悯。
车内没人说话,我觉得里面的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打开了窗户。
……我可能再也听不见谢卿喊我鬼了。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心刺痛了一下。可讽刺的是我没有心,我也不知道我难过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总之妹妹拿起剩下的纱布,我猜测出她想勒死谢卿的意图。
如果我有心的话,那么此刻我的心一定咚咚跳着,跳得剧烈而沉闷,像是即将窒息前无声的反抗。
我还在矛盾着,妹妹已经准备动手了。
然后谢卿睁开了眼。
我从大家的脸上看到了诈尸这两个字。
虚弱的谢卿迷茫的看着凑近她的妹妹,跟她手里展开的纱布。
“……你想干什么?”
谢卿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我们打算杀掉你。”
姐姐说道,“对了,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能解剖你的尸体吗?”
姐姐问的很诚恳。
谢卿一脸的草泥马,“什么鬼,老子睡个觉睁开眼你们就打算把我杀了,你们是不是想把我煮了吃?”
“不,我们只是想解剖你而已。”
姐姐答道。
“卧槽那还不如把我吃了。”
“嗯……”
车窗忽然被敲响,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们警惕的看向车窗,惊恐的情绪蔓延在我们中间,一双眼睛从我开的车窗下露了出来,黑漆漆的望着我们,还眯了眯。
……好像有种贪婪在里面。
他看起来似乎是个人类,只是笑容十分诡异。
“你好,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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