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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容易，改天我叫人送到你手上，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
李隆基脸上带着笑意，语气轻松，可是那点笑意根本没进眼睛里。
包厢里面安静下来，杨环长舒一口气，杨銛则是沉着脸：“你还真是神经大条，或者你准备用施展魅力，把个李三郎给收入囊中，叫他死心塌地的为你办事了？”
杨环吃惊的盯着杨銛，好像他是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怪物。杨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刚才的怒气也没了，他有些局促的看着杨环，开始后悔了，自己好像哪里说错了。但是他刚才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你脑子短路了，只凭着这么点关系，你以为人家就能帮你办事了。他是什么人，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个身份，能不能帮忙，你知道吗？而且你以为那些当官，只凭着一顿饭就能办事了。他们是帮忙呢还是给你挖坑呢，你知道吗？你读书读傻了吧！”
杨环讽刺冷笑一声。她也不看看杨銛，站起来转身就走。男人真是几千年都没怎么进化，看见个女人办事比他们强，就认为是潜规则了。这个杨銛看起来挺开明的一个人，原来骨子里也是个蠢蛋。自己无能就怪别人，拿着有色眼镜看人。
杨銛脸上涨得通红，低着头坐在那里，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杨环跟前出丑了。她的确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若是她是个平凡女子，早就欢天地喜的和寿王在一起了。做个安稳富贵的王妃。
杨环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折回来对着杨銛说：“你们男人虽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是并不代表下半身就能控制他们。你本来有个聪明的脑子，不要什么都忘下三路去思考！对了，你们男人最巴不得就是美人投怀送抱，还不用付出一点代价。你以为滚了床就一劳永逸看了。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
“别说我，我知道那些人道貌岸然之下是什么嘴脸。我是担心你。不管李三郎是什么身份，但是他对你目的不纯。你可能没察觉，但是男人最明白男人！”
杨銛举着双手，求杨环停战。
“我的刚才他的行为并没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而且说话很有分寸。算了，我也不是个傻白甜。起来了，我跑了一天累死了！”
杨环抓着杨銛，拉着他走了。窗外烟火绽放，满大街都是欢声笑语，杨环却忽然感到孤独。她需要更多的工来冲淡这种无聊的伤感。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着李瑁身边的内侍赵义对着杨环拱手：“娘子，郎君要小的来请娘子回去赏灯。”
杨銛忙着说：“你只管去忙，我一个人转转。长安的上元节可是不能错过的。”
说着杨銛就出去逛街了。杨环郁闷的想小寿不在家享受左拥右抱，干什么叫自己做电灯泡呢？
看着杨环一脸的不情愿，赵义忙着凑前几步，笑着说：“郎君说娘子年后就要离开长安了，今天就算是故人送行罢了。”
李瑁的寿王府上，杨环看着门前精致的花灯，心里忽然想，这些人真是狡猾的很，他们的嗅觉挺灵敏啊。武惠妃还是宠妃，皇帝也还没宣布新太子的人选，寿王府门前已经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了。也不知道等着过年之后，新太子册立，寿王府是个什么情形呢？
等着下了车子，杨环对着赵义说：“别的皇子们都宴请宾客，热热闹闹的，怎么你们郎君倒是一个人不请。连着咸宜公主和太华公主还以有盛王，他是长兄，总该照顾着弟弟地妹妹们的。”
杨环想起来盛王，武惠妃的小儿子也来长安了。做兄长的总该照顾下弟弟，做个样子呢。
“娘子放心，郎君今天白天已经特别设宴，请了自家兄弟姐妹们。这会，郎君说大家都成家了，回去带着自己的家人逛街赏灯。娘子小心脚下！郎君在后面的花厅上等着娘子呢。早好些日子，郎君就叫人预备娘子喜欢吃的东西了。这会都置办齐全了！”
赵义打着灯笼，殷勤的护送杨环进去。
刚踏进花厅，就听着李瑁欢快的声音：“新年快乐，这是礼物！”
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杨环下意识的接住，有点分量的一个包袱。李瑁笑嘻嘻的拉着杨环坐下来：“拆开看看，我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做的！”
杨环隔着包袱捏了捏，忽然眼前一亮，这个难道是：“你做的包包？”
说着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等着包在外面的锦缎落下，杨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酒神包！你做的？！”
“自然是我，只是上面那个双头蛇，是我叫工匠打出来的。怎么样，可惜没有印花皮子，只能是纯色的了。你说想要个绿色的，但是这个地方染色技术还没过关，只能有红色和黑色的。我做了两个。里面也没拉链。不过链条可是纯金的！土豪吧！”
李瑁得意洋洋的比划着。
杨环看到李瑁手指上裹着纱布，心里感到很温暖。她对着李瑁一笑，真诚的说：“你谢了！本来要是没出事，第二天我就想趁着家装市场的时候买一个。结果——不过这个东西倒是很实用。这里没有a4的文件夹，那些小本子正好装进去！”
杨环拿拎着两个包，爱不释手。小寿以前做过些皮革手工，但也是只什么小钥匙扣之类的东西。他的技术还不足以熟练的做出这样精致的包包。
看样子为了做好这两个包，小寿也是吃了不少苦。“我以前有点底子，再自己钻研下，虽然报废了好几个。好在我现在经济自由了，也没有人在耳边唠叨我不务正业。而且这些日子，我也只能躲在家里做手工了。你喜欢就好。俗话说得好，包治百病，你那一屋子的包包我再给你做出来。也算是赔偿你跟着我遭受池鱼之殃。不过有些包，你要给我画图纸啊！”
李瑁靠着隐枕，语气轻描淡写。
“真的，我想到个生财之道了！”
杨环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李瑁耳边嘀咕着：“干脆我办个什么奢侈品牌，你来做总监好了！不用再受气了，今后大唐时尚界的老佛爷就是你了！”
李瑁咧嘴笑了下，无奈的摊摊手：“想得美！我现在要是真的走开了，也不能跟着你做什么时尚产业。到时候他们就会像是疯狗和饿狼一样，把我们撕成碎片。你想想，即便是现代的时尚产业，也是要和上层搞好关系的。我们两个总算是有个人能出去，就算上天眷顾了。你这些天忙什么呢，南下的时间选好了？”
李瑁说的话杨环竟然无言以对，按着历史的走向，李瑁和太子之位渐行渐远，倒是以便宜皇三子李亨。不管未来的唐肃宗是个尖酸刻薄的人，还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曾经的太子候选人，他的竞争对手李瑁总是李亨内心的阴影。
“可怜的小寿啊，你真的要躺倒了装死吗？或者你有了什么计划了？”
杨环抓着李瑁的胳膊，眼睛闪闪发亮。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你真的要搏一把？可是等着年后新太子册立，你的机会不是更少了？”
李瑁拿着酒壶给杨环斟酒：“以前你们总说我个不求上进的，就喜欢现世安稳。我那个时候还心里不服气，想着我没有什么野心，有喜欢的工，安逸的生活，我也没什么远大抱负，有个挣一个亿的小目标。只想安稳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上班结婚生子。你们倒是被励志鸡汤给弄得神魂颠倒了。结果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我以前四平八稳的优越生活，是有父母撑着啊。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上，都像是温室的花朵，被照顾的好好地。到了这里，别看贵为金枝叶，却是处处陷阱，时时危机。我要么躺倒了装死，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然后忍受着的胜利者的羞辱。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我负重前行罢了。”
杨环一笑：“若是你老爸和老妈听见这番话肯定感激的痛哭流涕呢，没准都要回老家，到祖坟上烧香放鞭炮了。你不知道吗，为了你的前程，你老爸和我老爸诉苦了很多回了。好在你老妈很疼爱你，她说不求你在你爸爸现在的位子上更上一层楼，保住你一生安稳富裕的生活还是可以的，就一个儿子，实在是舍不得啊！”
李瑁想起自己的父母，低着头沉默了。半天他才闷闷的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妈肯定是伤心死了。还有你父母，他们就你一个女儿。”
“你爸妈或者会伤心，我爸妈那就没准了。你还真是个孩子呢。竟然这都没看出来！”
杨环嗤笑一声，拉过个垫子叫自己舒服点：“我爸妈是事业型的，我不在了，他们只会伤心一会，然后就化悲痛为力量了。算了不说了！”
杨环挥挥手，像在赶什么讨厌的虫子。
上元节刚过，武惠妃忽然生病了。开始只是精神不济，有些萎靡罢了，武惠妃只以为没休息好。谁知休息了几天还是神思倦怠，可是一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她心烦意料，越来越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后武惠妃只能放下管理后宫的权利，一心休养。但是无数安神药物吃下去，却没一点效果。
见着进来的杨环，武惠妃有气无力的说：“我已经和圣人说了，只等着过几天就下诏书，准许你出家度为女道士。你就可以离开长安云游天下了！”
杨环怎么也是朝廷认证的寿王妃，要离婚总要朝廷许可的。听着武惠妃的话，杨环心里有些别扭，离婚就离婚吧，凭什么自己要去做女道士，怎么不叫小寿出家做和尚呢？杨环刚想问，武惠妃挣扎着坐起来：“这样你们的声誉都保全了。就是今后你想嫁人了，只要还俗就是了。这个可是十八那个孩子和我商量了半天决定的结果。”
原来是小寿干的好事！杨环很想抓着李瑁骂人了。
她不要做什么女道士！
但是人在屋檐下，还是低头吧！杨环只能对着武惠妃道谢，殷勤的问候武惠妃的病情：“……娘娘安心休养，自然会恢复健康的。”
“不会好了，我的心气没了。这些年我靠着一口气撑着，现在没希望了，我也不想再每天做违心的事，讲违心的话了。听着十八说，你要离开长安各处走走，你回去江南吗？我小时候听着人们说起来江南的景色，烟雨蒙蒙，一叶扁舟泛舟湖上。那真是神仙的日子。据说灭吴之后，范蠡和西施泛舟江上，远遁江湖。”
武惠妃灰暗的脸上浮现出朦胧的光彩，她失神的眼里又有了光彩。
“回去的，我在那边置办宅子，有机会接了娘娘去住几天呢！”
杨环一阵心酸，竭力安慰着武惠妃。前几天传来消息。皇帝召见了皇三子李亨，父子两个关起门来说了半天话，据说皇帝对着李亨提起来了王皇后。李亨小时候也是王氏养在身边照顾的。两个人说起来王皇后的种种，都伤心的哭了。
这个消息对武惠妃来说简直是羞辱！看样子太子之位和李瑁真是越来越远了。武惠妃彻底没了指望，放弃一切了。
“我累了，你替我看看太华去。我这些儿女，就太华终身无着落。我不放心啊！”
武惠妃眼圈红红的，却没一滴眼泪。杨环看着武惠妃的样子心里也酸涩难受，她忙着说：“娘娘放心，我已经预备了丰厚了礼物，就等着太华妹妹出嫁的时候送给她做嫁妆呢。今后只要有我的，就有太华的！”
可惜太华公主没在武惠妃宫里，叫了公主身边的侍女一问，杨环才知道太华到王皇后曾经住的昭阳殿去了。杨环只能带着个侍女到昭阳殿了。
果然太华公主坐在昭阳殿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见着杨环来了，太华公主挤出一丝笑容：“嫂子来了！”
“以后就要改口了，叫我——都是你十八哥这个混蛋，竟然要我出家做女道士，你整天读书，帮着我想个很厉害的道号！”
杨环一屁股坐在太华公主身边，吐槽起来。太华公主微微一笑，拉着杨环的手：“十八哥还是很在意你的，若是叫你回娘家去。你家里没有父母，叔叔和婶子本来是觉得你做了王妃，门楣有光。结果你回去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失落。十八哥担心你在那边被欺负轻慢了。你做了女道士，虽然是顶着出家人的名头，可是能够自主啊。娘家的亲戚们也不敢看轻你了。多谢你上次给我的东西，我正想着要当面道谢呢。”
“我本来生气，但是听着你一番解释就心气平和了。过些日子我要到南边去了。你想要什么叫人送信给我。若是不方便，只管告诉你十八哥。叫他带话给我。”
杨环想起武惠妃的挂念，想了想还是试探着说：“娘娘病着，她一直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盘算只管说出来。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不能随着别人摆布。娘娘总是疼爱你呢，肯定会听你的意见。”
提起来武惠妃，太华公主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她看着远处低声的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娘。她以前虽然有些时候欠缺了些忠厚。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忘恩负义，刻薄的人。皇后对我有养育之恩，她却怨恨皇后。为什么，她要伤害那么疼爱我的一个人！”
还真是个孩子啊！太华公主很痛苦，她生下来就在王皇后身边，在太华看来，王皇后就是亲妈。可惜武惠妃对皇后可没什么感激。这两个女人关系复杂，很是微妙。在太华看来有种被蒙蔽了十几年的感觉。她心里的王皇后和武惠妃与嘴里的判若两人。人都只肯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但是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养母。太华很分裂啊！
“任何人都没权利评论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你当年那么小，成人之间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人对事的态度也不同。你不喜欢的人，没准是别人喜欢看重的。同样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之间的事情，只怕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清楚。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别人身上不礼貌，也不现实。我不是在帮着谁，人与人之利益关系不同，三观不同，感情也不一样。我不求你站在谁的一方，但是为一个成年人要有自己的立场和看法！”
杨环安慰着太华公主。
太华听了没说话，忽然她们身后的宫殿大门发出轻微的吱扭生，好像有人在里面似的。
“你听见了吗？一定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太华抓住杨环的胳膊，激动起来。
王皇后不在很多年了，你能不要吓我吗？杨环却没有任何的喜，只剩下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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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他们自然是有体面，自然是心里看不上我这个没靠山的了。我怕一个弃妇自然不敢对你这样几辈子的体面奴才如何。是不是啊？”
李瑁听着杨环的声音，忍不住暗自咧嘴无声的笑了下，庄子上的那些大小管事肯定是以为杨环是个女流之辈，好欺负，不把她放在眼里。谁知道他们摸鱼摸出了大白鲨。现在这条可爱的大鲨鱼要把那些冒犯她的小鱼给吞了。
李琎脸上露出来吃惊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以前只以为杨环是个单蠢可爱的女子。谁知她也有这样杀伐决断的一面。看着坐在上面的杨环嘴角露出来的那一抹浑浊的笑容，李琎的身上无端的发冷了下。
底下跪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穿戴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脸色凄惶无助，就好像是被追逐的猎物。李瑁仔细想了想，记起来这个人竟然是账房纪春生！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深不可测，不疾不徐的人。看样子纪春生肯定是有把柄被抓住了。
见着杨环丝毫没有宽恕的样子，纪春生忽然鼓起勇气，忽然变脸，他抬起头对着杨环倨傲的梗着脖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欺负到我头上了，我父亲是金吾卫出身，我在这里做账房已经是十年了。随便一句话叫圣人收回这片采邑。我告诉你，铁打的庄子，流水的主人。大爷我随便翘起一只脚也比你高一些！”
李琎听着纪春生放肆的言语顿时黑了脸：“真是可恨！”
没等着李琎话音落下，就听着杨环不怒反笑的说：“我说呢，竟敢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还真是靠山大得很呢。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打量着自己有个曾经做金吾卫的父亲就干不把国家法度放在眼里。我今天就代替你父亲教育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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