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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盖文·霍尔而言,黑暗的房间和闪烁光芒的奇怪文字是他幼年记忆中的一切。他不信其他人,拒绝交朋友,拒绝走出庄园去外界。当那位待他好的舅舅突然变成绑架犯时,当他一直被关在房间、身体被咒语折磨的疼痛无比时,他的世界就变了。
“盖文,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霍尔夫人敲敲门试探性地问问,房间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叹口气转身离开。
“我替你请了家庭教师,每天四个小时的课时。”
就餐时,霍尔先生不容置疑地通知盖文。
“……”
“嗯。”
第二天家庭教师就被盖文吩咐的家养小精灵弄伤了,并被无情地请了出去。
霍尔先生勃然大怒,惩罚盖文抄十遍家训,盖文也只是一言不发,坐在书桌前面无表情地不睡觉抄写了一晚上。
可是就算盖文怎么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把所有人挡在门外,还是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世界。
每天晚上,他的妹妹爱谱莉就会抱着以前他丢掉的一只玩偶出现在他的房间,他锁上门,她便翻阳台爬窗户进来;他继续关窗,她便请求家养小精灵强行把门打开。总之,无论如何,爱谱莉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盖文不说话,爱谱莉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很倔强地跟在他身边。如果他很生气地大喊让她离开,她就咬着唇抬头直直地看他,绝不挪动一步。
霍尔先生和霍尔夫人也拿爱谱莉没办法,自从两个孩子被老诺特绑到诺特家成为所谓的祭品后,两个孩子都变得自我封闭起来。
在盖文的世界里,他永远在那扇厚重的大门背后,门一关,所有的彩色和光都被紧紧地锁在门外。而门里面,他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爱谱莉则蜷缩在另一个小小的角落。两个孩子都很固执地不肯抬起头、不肯往门外走一步。
夜色渐浓,时钟的摆针划到了9,房间的门打开了。盖文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爱谱莉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还抱着那个他之前丢掉的布偶。爱谱莉轻车熟路地抱着玩偶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要往里面钻。
“回去。”
盖文蛮横地压下被子。
爱谱莉一声不吭,就抱着玩偶看着他。
莫名的,一股烦躁的情绪从内心升起,盖文抓了抓头发,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旧布偶上。他一把扯过布偶,从爱谱莉怀里把这个看起来特别碍眼的东西抢走了,然后用力把它扔到远处。
“一直留着它做什么!”
他大声地吼道。
爱谱莉一下子急了,转身小跑过去捡起布偶把它抱在怀里,站的离盖文远了些,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泪也一下子漫出了眼眶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她不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盖文。
很久后,爱谱莉有些吃力地开口——因为年级尚小,又很久不开口说话的缘故,说话变得略吃力:“这个是……你的。”
盖文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仿佛有什么酸酸的东西滑过心脏,让他无比难受。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生硬地改了语气:“我是谁?该怎么叫我?”
“盖文……”爱谱莉怯怯地说。
兄妹俩一样的灰蓝色眸子对上,同样的纯净。眼前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人——这便是两个人现在不自知的内心感受了。
对视了半天,盖文败下阵来,他胡乱地瞟向别处。
“睡觉!”
他嘟囔着把被子掀开,又抢过布偶扔在床上,“你睡里面!”
爱谱莉终于开心起来,她噌噌爬上床抱起布偶,然后回了盖文一个笑。盖文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把两人的被子都掩的好好的。
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盖文是被爱谱莉摇醒的,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焦虑的爱谱莉。
“不见了……”爱谱莉边比画着说,“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说清楚点。”
小爱谱莉急得又要哭起来:“爸爸妈妈,不见了。克洛不见了。”
往常这个时候霍尔先生和霍尔夫人应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晨报,克洛则会在厨房忙活,再端上美味的早餐。可是现在整个庄园都空空的,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家养小精灵都不在了,家里静悄悄的可怕。
盖文跑的更快些,他把二楼卧室和一楼客厅厨房都找了个遍。爱谱莉急急地紧跟在他的身后,每当哥哥停下来时就伸出小手紧张地牵着一点点衣角。
“他们走了!”
小爱谱莉直接哭了起来。
面对哭的妹妹,盖文有点不知所措,他伸出手胡乱地在爱谱莉脸上擦了两把,把她的眼泪擦掉,然后笨拙地安慰着:“他们就是出去一会,爸爸一定去魔法部了,妈妈……妈妈在报社,克洛也只是出去买东西。所有人马上就会回来。”
“真的吗?”
爱谱莉眼泪汪汪的。
“嗯!”
盖文用力地点点头。
现在、现在该干嘛呢,对了,先让爱谱莉吃早餐。
“等我一下。”
盖文飞快地跑进厨房,爱谱莉不愿意一个人呆着也跟着跑了进来。
“这个,吐司、树莓酱,还有……就这些了。”
两兄妹端着盛有大块吐司和果酱的盘子回到餐厅,就这样自己解决了一顿早餐。在等了几个小时后,有着午睡习惯的爱谱莉终于撑不住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盖文不想离开,就顺手给她拿了块沙发靠垫当小毯子盖上。
“闭耳塞听。”
有人悄悄施了个咒语。原来霍尔先生和霍尔夫人一直用幻身咒跟在两兄妹身边,默不声地看着两人相处。
“我说了两个孩子在一起很好吧。”
霍尔先生微笑着揽过霍尔夫人的肩。
“嗯,你看盖文会照顾妹妹了。”
“谁在那里?爸爸?妈妈?”
敏感的盖文听到了因为闭耳塞听咒而产生的嗡嗡声,他试探性地喊了两句,同时抓起桌子上厚重的花瓶,如果有危险他就把这个扔出去。
霍尔先生和霍尔夫人解除咒语出现了盖文面前,温和地对他笑着。霍尔夫人魔杖轻点,沙发靠垫立马变成了条真正的毯子,一缩一折好好地盖在了爱谱莉身上。霍尔先生则在盖文旁边坐下,和儿子进行一场男人和小男子汉的对话。
“盖文,今天你做的很好。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妈妈都不在你们身边,你要怎么做。”
“回家,带着爱莉呆在家里。”
盖文回答。
“不,盖文,你要带着爱莉出去,你们很快就长大了。家里只有你和爱莉,所以你们要出去学会生活。盖文,你是哥哥,你要先走出去认识朋友,然后教会爱莉怎么交朋友好吗?”
盖文看了看熟睡的爱谱莉,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是哥哥,比爱谱莉大四岁的哥哥。爱谱莉学说话时,学会“爸爸”“妈妈”后,接下来喊出的就是“盖文”。同样现在不爱说话的她说的最多的词也是“盖文”。
他是哥哥,所以他应该让妹妹开心点,就像昨天晚上那样笑就好了。
转变是一点一点发生的,盖文的性格开始变得开朗而大方,他也更执着于捉弄爱谱莉。逗爱谱莉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每次的小恶剧都成功的让爱谱莉气的满庄园的追他。即使一开始是硬逼着自己变得开朗、假装很开心也好,他好像逐渐真的变成了个开朗的少年,两个孩子幼年的阴影仿佛都被掩盖抹去。
这样就很好嘛,爬到树上的盖文打了个哈欠,顺便给窗里写信的爱谱莉扔了条假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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