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摄制组的车开到市福利院的时候，江然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气。
他看着那所高高的房子，浑身抑制不住得开始颤抖。
他紧紧咬着牙，攥着一双手强迫自己不再发抖。
车门被打开，江然咬着牙走下去。
其他人已经聚在了一起，江然也走了过去。
他们好像在说这所福利学校的历史，但江然没有听进去。
他害怕这种房子，更害怕这种地方的颜色，一切都叫他抑制不住得反胃。
其他嘉宾已经往里面走了，校长也出来迎接他们，为他们分派了各自的班级。
江然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害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喘不上气，甚至会叫出来。
江然跟着学校的老师走到班级门口，看着熟悉的，让他浑身颤抖的校服，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江然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缓缓蹲下来，身旁的摄像吓了一跳。
“江老师，江老师，您怎么了？”
江然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肖楠和戴羽见状，已经跑了过来，肖楠一下子将江然给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
戴羽伸手探了探他的头，虽然不断冒汗，但并没有发烧。
“实在不好意思，江然发烧了，能不能暂停一下拍摄？”
导演听说江然险些晕倒，也赶紧过来，忙让戴羽把江然给送去医院。
江然却摇头，“车……”
戴羽明白他的意思，跟导演说了几句就把江然给搀回了车上。
离开那个地方，江然便渐渐开始喘得上气了。
但曾经发生的一切，在这种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又一点一点回来，蚕食着他仅存的力气。
江然以为自己都忘了的。
但他并没有忘。
这二十三年没有忘，往后也再没办法忘记了。
江然靠在椅背上，眼眶很酸。
那些在孤儿院的往事，他这辈子好像都没办法摆脱了。
唐浔之接到电话说是江然晕倒了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晕倒，就已经拿上了钥匙夺门而出。
这是从江然重生到今天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这种害怕让他腿脚发软，他怕江然有事。
他不能再有事了，真的不可以离开自己了。
唐浔之的车在路上狂飙，一路连闯红灯，还没到学校的时候，他又接到路行云的电话。
“他们录制地点换了，现在在市福利院那边。”
听到那几个字，唐浔之的瞳孔忍不住放大。
难怪江然会晕倒。
唐浔之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下车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关好车门。
江然已经回去拍摄了，这时候正是下课期间。
唐浔之在门口没有看到江然，心里更慌，他大步跑着，周围的孩子就看到这么一个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叔叔边跑边看，看样子很着急。
唐浔之找遍了每一层楼的卫生间。
找到江然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唐浔之一瞬间像是被重锤狠狠捶打，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唐浔之缓缓迈出腿，一步一步向江然走去。
这每一步他都像是光脚踩在寒冰上，又像是淌着滚烫的岩浆。
他渐渐看不清江然的身影了。
唐浔之走到他身前，缓缓蹲下，然后，他伸出双臂，将那个发着抖的人抱进怀里。
紧紧得抱紧怀里。
“对不起。”
“对不起。”
江然几乎失去了意识，他只觉得自己还是被关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
但唐浔之进来的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光亮，微弱的光亮。
感受到温暖的怀抱，江然缩了缩，却没有推开。
隐约中他知道跟前的人可以信任，可以依托。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没由来熟悉。
唐浔之紧紧抱住他，将他的脑袋抱在胸口，然后一遍一遍轻抚着他颤抖的脊背。
唐浔之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拥抱他，而且是自己将他推向了这样的深渊。
那段于他来说噩梦一样的往事，对唐浔之来说也是一样。
他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再次想起，更害怕他将自己封闭。
那些让江然害怕的岁月，让他颤抖的曾经，唐浔之也一样害怕，一样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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