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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8月25日
失败的我
看着镜子里的我，那个女人是谁。
她的枕边人给她买了最昂贵的首饰，给她请了法国、英国的设计师剪裁衣服，给她重新打造了一间巨大的衣帽间，落地的大镜子有八面，她可以在各个方向看到她有多美丽，当然除了胸不太大，她真很漂亮。
她早就不知道电磁的感应，她也忘记了弱电和强电，她记住了比纽约电网更复杂的人际网，她知道了很多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话题，她认识了很多人，她记得哪些人与她的金主有利害关系，她记住了哪些人有哪些忌讳，她在沙龙中也不忘记听一些由某些人的妻子或情妇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她愿意时时挂着完美的微笑去为了保持与某某人的交好而为其家眷送上礼物，在员工的生日时她也会送上卡片和小礼物——她亲手写的卡片——当然是用了三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卡片一次写完。
她尽到了班德尔顿家族企业较大股东的责任。
为此，她法律上的兄长爱德华－班德尔顿议员和他的妻子对她简直有刮目相看、肃然起敬的意味，他们感觉他们像捡到了一块宝，这个小孤女居然这样，真是不错。
她的努力让她得到很多人的尊敬，但是，却失去了一个人的关爱。
那个人说她变得功利，说她变得无聊。
可是这不是人生么？人生中难道只能有风花雪月吗？为什么成长的路上，那个人没有跟上她的步伐？还是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越走越远？她认为是对的，他认为是虚伪的；她认为是无用的，他认为是真理。
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她这样放弃自我的做法，有意义么？
有的，她告诉自己，
在她蓝色的日记本里，她想着要为那位世界上最好的人赚很多的钱；
在她红色的日记本里，她希望那位世界上最好的人得到幸福；
在她黑色的日记本里，她要一直爱着那个人。
在她的人生里，他是他的一切，他不喜欢的她来做，只想他幸福。
所以，她是对的。
她也在努力，她看她不喜欢的书，她还拜访有名的评论家，不仅是为自己镀金，更是想知道他们对一些品的看法，她觉得自己的认识永远不会那么深刻。整个圈子里都在说她是一个高雅又温柔的女性，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是的，她的婚姻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以至于人们以为她只是他的红颜知己。
她已经是一位全职太太，却没有一场体面的婚礼。
她好伤心。
她是谁呢？是那个像恒星一样发光的查尔斯－本顿，还是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卡洛琳－本顿，或者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卡洛琳－杰维－班德尔顿，也许她就是那个床上的小宠物珂珂。
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镜子里的她就是一幅画像，一幅不知名的画像。
但她就是一个失败者。
她是谁？
原来，是我啊。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想与我的丈夫重新开始新的一种关系，好好地正视我们的婚姻，写信邀请那个小女孩茱蒂去我们在康涅狄格州的一所农场度假，因为我知道一个小孤女假期是非常难过的。
我用一种耐心和热心地帮助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我甚至傻傻地为她那个爱冒险好奇心强的丈夫读那些信件。
听一个小女孩是怎样描绘出一位她想像中的长腿叔叔的样子。
我还和他一起发笑。
我不知道那些看起来挺幼稚的话语是多大的杀伤力和吸引力。
听茱蒂描绘的农场，让人觉得恍如仙境，好想离开纽约去那个世外桃源。
而现实中的人们身边充斥的是金钱与利益。
而去年的冬天，当茱蒂写信说要去她的室友莎莉家过圣诞节的时候，我很为她高兴，因为她交到了真正的好朋友。而我的丈夫却不是很开心，他问我能不能邀请茱蒂来我们家过圣诞节呢？我问他，用什么身份去邀请她呢？来看看她的长腿叔叔和长腿婶婶？
他确实没有反驳我的理由。
似乎那种假装成长腿叔叔，进而偷窥一个女孩内心世界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力，那可怜的女孩不知道她的满满心事全被一个老男人看到了。这恶心的世界。
我告诉杰维，我不想再给他读这些信了，他要是喜欢他就自己看吧。
他说我任性。
我还怕那孩子在莎莉家过圣诞节手头的钱不够，给那孩子寄了张支票。
可是，杰维知道了，仍旧是不满意。
等圣诞假期一过，他把我一个人扔下，让我去面对国会的反垄断调查，他呢，他去看望茱蒂。他毫无隐瞒，他告诉我，他想去看看茱蒂，带了一大箱巧克力。他没说他想看茱丽娅，真是太诚实了，他说他想亲自和未来的小家茱蒂聊聊，说说“我们”的农场。
哦，去吧。
他还让我和他一起去，我告诉他，不行，要和智库团的人一起准备应对反垄断的材料，要好好地招待那些从国会来的人。他只陪我忍耐了三天，然后他就说这太压抑了，他要去透气，然后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从华生学院回来后，看到我和“他的”员工们昼夜奋战，准备了分门别类的文件，他是什么感觉。我从不化妆，但为了掩饰我的疲倦，我化了很重的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一点感动。
也许有吧，他给了我拥抱。
但是，我已经不稀罕了。
当我认真地履行我为班氏一位重要股东的职责时，我知道，大西洋航运和太平洋铁路要养活很多员工，如果不能拧成一股绳子，那么很多人的生活会受到影响，他们要养活他们的家庭，孩子要受教育，妻子要得到赡养。
当我从被员工排斥到他们征求我的意见时，我知道我赢得了另一种人生。
杰维-班德尔顿就是一台签名机。
我告诉他，要认真看每一份文件。
他说，不是你在弄么？
我说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好好看！
我以为这种生活也可以继续，因为，我还在为了生一个孩子而努力着。他不喜欢我这种按时上床的活动，也不喜欢我限制他的次数。
只要一个孩子就可以了，他不能忍耐一下吗？
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长大？
今年的春天里，在他的不断请求之下。我找了茱丽娅，我让她带上她的朋友来纽约玩。我告诉杰维，如果你想单独见茱蒂，那么你就看不到我了。
他说我疑心重，是嫉妒。
我为什么要嫉妒茱蒂？她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他告诉我，他不会单独见茱蒂的。然后呢，他带着三个小女孩一起吃饭、购物、看歌剧，我还要为她们订饭店。
而我要去买首饰的时候呢？他说，他没有时间陪我，随便买什么都行。
而当茱蒂热情地写信告诉我们，她要去莎莉家度过暑假的时候。
杰维发了一封信给茱蒂，以长腿叔叔的身份，让她去洛克威勒农场度假。
我装不知道，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在那个的时候，喊了一声茱蒂的名字。
我出局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输。
我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们都没向对方道歉。
他告诉我，他想了解茱蒂的一切。他说他克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小女孩的一切。
茱蒂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她喜欢他，而他就已经为了她着迷。
我说，那么我们离婚吧。
他拒绝了，他说他爱我。
爱个屁，爱我然后也爱她？
他说他要想明白一些事情，是不是他真的喜欢茱蒂。
我告诉他，你什么，也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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